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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观点讯息:我被民办高中害死了,故事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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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驶入迷雾后,车上的每个乘客,都收到了恐吓信息。

“请遵守以下规则,否则就会死掉。”

*

凌晨两点,一列列车在寒雾中飞驰而过。

雾气弥漫,厚重如牛乳的浓白渐渐将列车吞噬殆尽。

“叮铃铃——叮铃铃——”

像是有风铃被风吹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从梦中惊醒,手机响起“叮咚”一声,摁亮屏幕,显示时间凌晨两点零二分。

屏幕中横陈着一条未读消息提示,我点开,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拉进了一个奇怪的微信群里。

群名:MS404号列车生存指南。

群中只有一条长长的消息,发送时间凌晨两点整。

“尊敬的各位乘客朋友,晚上好。

由于●●●●,我们即将进入迷雾路段,在此路段行驶期间,请各位乘客严格遵循以下规则,以保证自身生命安全。

1.凌晨三点之后,请不要离开位置随意走动,否则,将被视为●予以清除。

2.凌晨五点之前,请各位乘客务必盖好棉被,不要让手脚、头部露出棉被,不要被●●发现。

3.在上述时间段内,如有上洗手间及其他需求,请按呼唤铃,等待乘务员为您服务。

4.请务必听从乘务员的一切要求,不要违抗●●!

5.本列车只存在身着黑色服装的乘务员,不存在●●服装的乘务员,如看见●●服装的乘务员,请无视它的任何要求。

6.本列车不设置售卖机,不允许车上卖艺,不允许12岁以下儿童乘坐。

7.本列车不允许乘客私自交换座位,不允许乘客离开自身车厢,行驶期间请乘客务必系好安全带。

8.本列车在迷雾路段行驶期间,请乘客拉好窗帘,禁止窗外窥探。

9.本列车不存在●,如发现●,请立刻向乘务员汇报。

10.请务必保管好您的车票,这将是您平安下车的唯一保证。”

“这特么有病啊?一堆黑块,啥玩意儿?”

“棉被?搞笑呢,我这硬座哪来的棉被啊!”

“乘务员呢?这列车怎么回事啊?乘务员!来给个解释!”

车厢里的人似乎也都被拉进了群,一时谩骂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叮咚叮咚的呼唤铃声。

我也觉得好笑,这是谁的恶作剧吗?编的这么不走心,到处都是黑块不说,还自相矛盾,最扯的是,我们这节车厢是三等座,哪来的棉被?

那得一等座的卧铺才有吧!

我顺手截了个屏,打算发给闺蜜看,才发出去,就听见旁边一个大哥喊起来:“哎,这外面怎么起雾了啊?白茫茫的一片!”

起雾不是很正常吗?夜间行驶哪有不起雾的。

这人简直大惊小怪,我这么想着,正要抬头看去,就看见刚才发出去的信息旁边多了个红色的感叹号,显示发送失败。

我拉下设置菜单,突然发现网络信号全部断掉了,又试了几次,所有信息都显示无法发送。

不太对劲……

几乎就在这四个字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同时,一个人影突然投射到我的手机屏幕上,我瞳孔一缩,那不是之前旁边说话的大哥吗?他和我隔着一个座位,什么时候到了我的旁边?

我条件反射往旁边一闪,转头看过去,登时忍不住爆发出一声尖叫!

除了那身还算熟悉的衣服,面前的大哥已经完全不是上车时看到的样子了,面容狰狞极其可怖……

我全身僵硬,微微朝下扫了一眼,这才看到坐在我和那位大哥之间的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被人啃咬脖子。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

“救——”

尖叫声此起彼伏,出现了同样状况的恐怕不只我这一处!

“你特么逗我啊啊啊啊!”我尖叫着往后仰身,刚刚避过那个“怪物”咬过来的利齿,它口中的涎水和血液直接落在了我的脸上,一股子腥臭熏的我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这什么玩意儿啊啊啊!

我感觉一瞬间头发丝都绷直了,连滚带爬从座椅挣脱出来。

谢天谢地,我没系安全带,但那个怪物大哥,它系了安全带!

但问题是,这么长的车厢里,总有那么几个怪物,是和我一样没系安全带的啊!

一股腥臭袭来,我条件反射朝后一躲,脚底打滑摔在了地上。

眼见前面那个怪物就要扑上来,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到了地上一个书包肩带,求生本能激发出巨大的力气,我一把拽着那肩带就将书包狠狠甩了过去,正怼着那怪物的脸,把它直接砸翻在了地上。

挣扎着站起来,刚才摔得狠了,耳边嗡嗡作响,我这会儿被吓出了脾气,随手操起旁边一个棍状物体,闭着眼睛就使劲朝前面那摔下去的怪物砸!

不知砸了多久,耳边的嗡嗡声渐渐消失了,我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快!把窗帘拉上,不要看外面!”

我睁开眼,摇摇晃晃站起来,之前那个怪物的头已经被我砸晕,我满手满脸都是血!

不能看向窗外……不能看向窗外……

是规则!

“必须遵循手机上的规则!”

几乎是同时,有人叫起来。

我循声看去,整间车厢如同人间地狱,就这么一会儿,一节车厢六七十个人,就只剩了不到二十个。

“各位乘客晚上好。”

僵硬刻板的声音打断了我一团乱麻的思绪。

三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乘务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车厢门口,他们的脸白得如同纸人,脸上的微笑弧度一模一样,如同戴着白瓷做的面具。

“请各位乘客在自己座位上稍作休息,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将打扫车厢。”

说完,它们走进来,一个手里拿着巨大的黑色垃圾袋,一个拿着铲子,把地上的垃圾进垃圾袋里,最开始的那个乘务员拿着一把巨大的剔骨刀!

“呜呜呜呜——”

我僵硬转过头去,看见车厢的怪物此时就好像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存在般,开始疯狂地在座椅上扭动,试图避开乘务员,但是它们被安全带死死绑在座位上,只能惊恐地看着乘务员逐渐逼近。

很快,手持剔骨刀的乘务员就靠近了一个幸存者,那个幸存者已经吓瘫在了椅子上,乘务员却直接忽视了他,只是机械地处理掉了怪物。

至少,黑衣乘务员是不会杀人的。

我慢慢缓过来,看着手机上的规则,在心里想。

但我很快意识到一点,如果规则是正确的话,我必须要在凌晨三点前找到一个卧铺床位,否则,就只能死在这列车上!

其余幸存者显然也想到这一点,我们现在在6号车厢,卧铺只有2号车厢有,如果要去到卧铺车厢,就必须离开目前的车厢。

但是,我头皮发麻地盯着群里的规则,“不允许乘客离开自身车厢”,这不是摆明了让卧铺车厢以外的人去死吗?!

显然,有人只注意到了第一条和第二条规则,几乎同时,从车厢不同位置有四个人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就朝车厢门口走去。

“尊敬的乘客朋友,”那个拎着剔骨刀的乘务员突然开口了,“请您在座位上耐心等待,不要离开自己的座椅随意走动。”

那四个人显然没有听它的,其中一个手里拎着把瑞士军刀,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的,但看样子,方才这人应该就是拿着这把军刀杀过怪物。

车厢里剩下来的人,有的是已经被吓瘫在了位置上,有的和我一样,也在观望。

如果这群人能够出得了车厢的话,我们就能够用同样的方式——

我的思绪戛然而止。

那三个乘务员甚至都没有拦住他们的举动,这四个人直接就走到了车厢门口,但是他们踏出车厢门之后,却仿佛凝固了一般,静止了一秒。

就在这一秒的时间里,他们的身体好像被某种无形的刀刃切割。

“啊!!!”

车厢里有幸存的人已经遏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果然乘客是出不去的。

我盯着手机屏幕,在初始的混乱之后,脑海反而陷入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清醒。

眼下要想破局,要么是想办法到卧铺车厢,要么就必须找到一床棉被……但问题是,这列车从九合桥开往宣都,全程只有十个多小时,谁买了硬座还会带棉被啊?

就在这时,我的余光突然瞟到后面一个女人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翻找什么,翻找了一会儿之后,她竟然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床棉被!

居然还真有人带了棉被……

我正想去问问能否借床棉被,目光突然一凛,就在那个女人拿出棉被的瞬间,她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就猛然站起来,一把将那床棉被拽了过去。

“你干什么?!”女人愤怒质问。

男人冷笑了一声,挥舞了一下手上染着血的指虎:“有本事你来抢啊!”

女人显然也知道,如今这床棉被就是她活下去的保障,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

然而不消片刻,指虎就扎进了女人的脖颈,女人绝望地瞪大眼睛。

我感觉一阵寒气涌上脊背,在现在生死不知的境地下,人性之恶只会无限放大。

手机振了一下,我低头看去,就看见群里更新了一条信息:“生存指南更新:不要相信任何人!!!谁都有可能是●●,谁都有可能是●,●●无处不在。”

我服了你的无处不在!是什么你倒是说个清楚啊!

我烦躁地摁着手机,屏幕一明一暗,时间转眼已经到了两点四十。

只有二十分钟了!

身后传来打斗声,看来是有一部分幸存者去争抢那床棉被了。

蠢货。

我冷冷地想,第二条规则要求棉被需要盖住全身,那种大小的棉被,最多只能盖住一人,就算现在抢到了被子,最后活下来的也只会有一人。

“撕拉——”

抢夺过程中,那床棉被被撕开了。

与此同时,乘务员也拎着那把剔骨刀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疯狂的想法……

乘客不能离开车厢,那么,乘务员呢?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拼了!

想到这,我微微侧开身子,然后起身向着车厢门走去。

在门口的最底下,闪着一点金属的光。

那把瑞士军刀!

我蹲下身,屏住呼吸强忍不适拿出了那把刀握在手中。

时间指向凌晨两点四十六。

我握紧军刀,几步上前,从背后一把将军刀扎进了最后一个乘务员的脖子。

我用的力气极大,但奇怪的是,乘务员身上竟然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仿佛我扎穿的是个蜡块。

下一刻,那个乘务员化成了一片浓雾,直接消散了,只留下那套乘务员的黑色马甲衣裤,轻飘飘落到了我的手臂上。

就在这个乘务员消散的同时,前面两个正在处理怪物的乘务员同时停止了动作,直勾勾地看向了我,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眼看着拎着剔骨刀的乘务员缓缓走过来,那个铲尸的乘务员也转过了身,我飞快将手臂上的衣服套在身上,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赌上一把!

既然规则里强调了乘务员的服装,那么服装很可能就是乘务员的标识,乘客不能进入其他车厢,但乘务员显然是可以的。

何况,我也没违抗乘务员的要求啊,我只是捅了它一刀而已。

就在那把剔骨刀和尸铲即将落到我身上的前一刻,我终于穿好了乘务员的整套行头。

它们漠然的眼神在那一瞬波动了一下,似乎掠过了某种可以称为疑惑的情绪,我僵直地站在原处,想了想,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和它们一样僵硬的笑。

对视几秒后,它们似乎确认了什么,转过头去,继续打扫卫生了。

我在心里长出一口气,转过身,将脚试探着伸出门外——

没有出事!

“拜拜了您嘞!”

我喜不自胜,脚底踩着风一样,狂奔进了5号车厢。

5号、4号、3号……

每节车厢都像是人间炼狱,偶尔能见到一个用棉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幸运儿,大部分幸存者都双眼无神地瘫倒在座椅上等死。

感谢这身衣服,我一路狂奔,见到了不下十个乘务员,它们看见我这身衣服后,便仿佛选择性失明一般无视了我。

我终于气喘吁吁地跑进了2号车厢。

和之前经过的车厢不同,2号车厢里没有血腥气,却安静得可怕。

我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身边就有一个空着的卧铺,立刻爬了上去,衣服也来不及脱,揪住床上的棉被将自己裹了个结实。

我才把自己裹好,就听到手机的整点报时响起,几乎就在同时,从我方才经过的车厢传来惊声尖叫和痛苦的嘶吼,仿佛身在地狱。

显然,凌晨三点还没进入卧铺车厢且没有棉被的人,凶多吉少。

我在被子里颤抖着打开手机,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新群。

“欢迎各位MS404号列车2号车厢的幸存者们。”

“请各位牢记以下守则:

1.用餐时间凌晨四点至凌晨四点半,请务必消费至少一样菜品。

2.本列车只允许用车票购买餐食。

3.本列车餐食不提供蛇果。

4.羊不吃肉,只有黑狼才吃肉。

5.本列车只存在身着红色服装的乘务员,不存在黑色服装的乘务员,请不要被黑色服装的乘务员发现。”

该说,不愧是头等座吗?一个黑块都没有,连生死之间都要因为钞能力受到区别对待?

我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滑动手机,回到最开始的MS404号列车生存指南群聊,对比两份群聊,终于明白那个●●和●是什么了,一个是黑狼,一个是羊。

根据目前的信息,不难判断,我们这群乘客,就是羊的角色,而黑狼……看样子应该是黑衣乘务员?

不对,不对……我的头脑极速运转,黑衣乘务员是不会对正常乘客动手的,只会对变成怪物的乘客动手,那么,羊应该指的是变成怪物的乘客。

可是,为什么又说我们也是羊?

而且两份规则里,为什么一份说只有黑衣乘务员,一份说只有红衣乘务员?

就在这时,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起来,听着像是……街头卖艺的杂耍艺人手里的铃铛!

可是列车上,不是不允许存在杂耍艺人的吗?

“叮叮当当……”

是在表演什么?

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像猫抓一样在心里挠着,我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就要伸手去将棉被揭开一条缝。

一条缝而已,应该没事吧?

我这么想着,手一点点伸过去,听见头顶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谁先我一步揭开了被子。

“谁……啊!!!”

惨叫声瞬间把我的理智拉了回来,我定神一看,自己的手指已经抓在了棉被的顶端,就差一点,就要把棉被掀开了!

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先我一步掀开被子的人,恐怕已经丢了命。

我一阵后怕,这列车里好像有什么神秘的力量一样,思维稍微松懈下去,就会被趁虚而入,诱导着破坏规则。

我死死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疼痛刺激得大脑清醒了几许,才慢慢把手一点点收回来,途中手指触碰到一张小小的硬纸,我摸索着拿到眼前,用屏幕光线照过去。

竟然是一张车票,上面印着C02,09A。

MS404列车的头等座是一个车厢里分出几个小隔间,每个隔间里两张上下床,分别记为ABCD。

这是我现在这张床铺的车票!

我想到必须消费的要求和车票作为下车唯一保证的规则,只感觉背后一阵白毛汗,如果我只有一张车票,恐怕这一轮过去就别想下车了。

一阵淡淡的腥气飘到鼻尖,我感觉不对,把那张车票翻过来,才发现车票的背面,竟然有几行歪歪扭扭的字,看着像是在惊慌中写下的,极为潦草。

“我吃了●●……看到它了……没用的,我们都得死,我要死了,根本没有什么乘务员,只有羊,满车的羊,还有黑狼,它们会吃了我的……吃了我吧,我再也不想这么下去了!!!”

满车的……羊?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突然想到在乡下的那些古老传言里,荒年的人就被叫做两脚羊,用这个名字来掩饰人吃人的事实。

就在这时,一阵儿歌声幽幽传来。

那声音稚嫩纤细,明明是小时候听惯的“两只老虎”,不知为何,这时就有了些阴森森的味道,尤其是唱到那句“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就仿佛有一只冰凉的手,落在了脖颈上,缓缓收紧。

“呼—呼—”

我快要喘不过气来,痛苦地用手去掰脖子上那只冰冷的手,被扼住咽喉的感觉无比真实,却偏偏碰不到任何实物。

我的眼角都被逼出泪水来,一个声音在意识深处蛊惑一般喃喃:“掀开被子吧,掀开就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了……”

掀开可能就彻底凉了。我艰难挣扎着,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掀开被子。

不对……在失去意识的边缘,我突然意识到,这列车不允许12岁以下儿童乘坐,怎么会出现儿童唱着这样的儿歌?

这列车上就不该存在儿童!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脖颈上的力道一轻,我得以呼出口气。

电光火石间,我意识到什么,立刻开始不断告诉自己,这列车上不存在儿童,不存在儿歌,刚才没有任何声音,一切都只是幻觉……

脖颈上的力道越来越轻,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可以呼吸了。

手机整点报时响起,被这么折腾了两遭,时间已经到了四点整。

餐车轮子滚动的声音传来,随之传来一阵诱人的香气,隔着被子都馋得人直咽口水。

就在这时,手机振了一下,我低头看去,竟然是一条私信!

不是已经发不出消息了吗?

我满腹狐疑地看过去,竟然是一个我熟悉的名字,邹衍,我的前男友。

但是一个酒吧调酒师,一个私立医院的外科医生,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凑到一起的样子,两个月前吵架分手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不要吃乘务员给的食物。”

邹衍的信息极为简短。

我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他能联系我了,在MS404-C02的新群里,我看到了他的名字。

新群人数只有24个,在这群人里找到有备注的熟人,显然要比之前1300多人的大群里容易得多。

想到这儿,我目光一凝,飞快点开大群,发现现在大群人数只剩下59人,而新群人数,也减少到了21个。

这些,应该就是现在还存活着的人了。

整个列车上,如今竟然只剩下不到5%的人,我心底一阵寒意。

“为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无论是车票上的血字,还是邹衍的信息,都给我一种很糟糕的感觉,似乎2号车厢的乘客,知道的信息和经历的事情,都远比我这样从别的车厢赶过来的多得多。

但是容不得我多想,餐车声音已经停在了我们这个隔间。

“请各位乘客起床用餐,”从棉被外传来乘务员一字一顿的僵硬声音,“用餐期间,各位乘客可以将身体露出棉被。”

不要违抗乘务员……

无视红色服装乘务员的任何要求……

不存在黑色服装乘务员……

不要被发现……

我的脑子里各种规则乱作一团,到底该不该出去?乘务员的指令和规则,哪个优先级更高?

就在这时,我听到对面床铺有人问话,声音清冷,有几分熟悉:“你穿的什么颜色制服?”

这还能直接问???

没想到,乘务员竟然还真的回复了:“红色,请乘客放心就餐。”

对面床铺静了片刻,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人竟然还真就起来了。

手机又振了一下,我低头看去,邹衍这次的信息更加简略:“我在09C。”

09C?那不就是我对面……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对面床铺声音那么熟悉了。

这么想着,心里莫名轻松了一些,就好像一个人在沙漠里跋涉许久,终于见到了一片绿洲。

我小心翼翼顶着棉被半跪起身,这样,既能看见外面,又能保证全身都在棉被的范围内,如果有什么意外,往床上一趴,就能把自己再次遮个严实。

隔着餐车和红衣乘务员,我看见对面的邹衍也是和我一样的打算,整个人罩在棉被里,乍看之下甚至有几分喜感。

乘务员的脸色和黑衣乘务员一样苍白,嘴唇却是干涸血迹一样的深红色,看上去异常诡异。

“尊敬的乘客朋友,您好。”红衣乘务员开口,声音粗哑,仿佛砂纸刮过一般。

“车上餐食有烤全羊、鲜椒羊排、糖醋羊腿,请问您需要什么食物?”

怎么全特么是羊啊……你家是除了羊不养别的了吗???

“请您选择购买的餐食。”

乘务员是按照床铺顺序询问的,我成了倒霉的第一个,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红衣乘务员就逼近了一步,左手推着餐车,右手提着一把锃光瓦亮的剔骨刀,接着问道。

你家还强买强卖呢?

我的余光看到手机上亮起的消息提示,邹衍的短信只有三个字:“蛇果。”

列车餐食……不提供蛇果啊?

几乎同时,我想到那张车票上被血抹花的字迹,正好是两个字,难道就是蛇果?

无论如何,车上的肉类是不能吃的。

我很快决定好,开口道:“我要蛇果。”

红衣乘务员似乎僵直了一下,他一字一顿地说:“列车餐食不提供蛇果。”

我紧紧盯着他右手上的刀,另一只手死死握着瑞士军刀,情况不对就立刻砍出去。

但下一刻,红衣乘务员竟然松了口:“蛇果只在售卖机售卖,请您跟我来。”

这一走,估计最开始的守则,就要全部违反个遍了。

我在心底权衡利弊。

肉肯定不能吃,但是消费是必须消费的。

突然灵光一动,我开口道:“谢谢您,我想了想,还是要一份糖醋羊腿吧。”

红衣乘务员看了我一眼:“您确定吗?”

不知为何,我竟然在它眼中看到了一抹极为微小的遗憾。

“确定。”

我说完,红衣乘务员左手伸过来,“售价两张车票。”

两张?!

我这才意识到,规则里说需要车票购买,但并没有说,究竟是几张车票!

“我可以……”

我咽了咽口水,正想问能不能换个便宜点的,红衣乘务员右手中的剔骨刀已经拎了起来:“每位乘客只有一次改变选择的机会,请您尽快付款。”

与此同时,隔间里的电子钟亮了起来,绿莹莹的颜色在一片昏暗里尤为显眼。

00:00:59。

所谓的尽快,是只有一分钟!

我内心一万句问候它祖宗的脏话,眼下却只能飞快想办法,突然,我想到最开始听到卖艺铃声时,头顶那位中了招的乘客。

“对不住了……”

我在心底念了一句,顶着棉被站起身,刚好够到上铺床铺的边缘,一股浓郁的腥臭涌来,我只能强迫自己伸出手去。

找到了!

我又从口袋里掏出最开始这张床铺的车票,总算凑出了两张车票递过去:“给。”

红衣乘务员接过车票,不甘不愿地将剔骨刀放了下去,转而从餐车上拎起一个鲜红的纸袋扔给我。

我接住纸袋,红衣乘务员已经转向了邹衍:“这位乘客,您的需求是什么?”

邹衍开口道:“蛇果。”

红衣乘务员点点头:“请您跟我来。”

说完,红衣乘务员就朝门外走去。

邹衍紧跟在它身后,披着棉被也站起了身,经过我的床边时,他的步子顿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我愣了下,那一眼中的情绪我看不分明,但还不待我说一句什么,他已经移开了目光,与红衣乘务员一起走出隔间。

“喂,那边那位大妹子!”

一个粗犷的声音吓得我一个哆嗦,我抬起头看过去,发现声音来自09D,邹衍的上铺。

“你不是原本这张床上的人吧?”

那人整个捂在被子里,问道。

这时候说是也没什么意义了,我缩回被子里,把自己重新裹好,才闷闷回了一句:“不是。”

那边又问:“你哪来的两张车票啊?现在没车票可能就回不去了啊。”

“死人身上摸的。”我不是很想和人说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就不再开口,任那人自顾自叨叨着。

“唉,你运气好哦……我就这一张车票,要是没了就回不去了……也不知道待会儿那乘务员回来要咋整……”

我拆开纸袋,一股浓郁的糖醋甜味散出来,我这才感觉到一种入骨的饥饿,好像已经很多天没吃过一餐饭了,口中直冒酸水。

但是看清纸袋是什么的那一刻,我只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那只所谓的“羊腿”上,是一枚银黑色的指虎!

最开始的想法得到证实,我却只感到心口一阵冷意。

这列车上所有人,估计都是羊!

区别只在于会不会被抹杀。

黑衣乘务员不会抹杀作为正常人的“羊”,那么反过来呢……红衣乘务员,应该不能抹杀变成怪物的“羊”,这是两种处理机制!

依次类推,如今的我,应该不能称为完全正常的我了。

我的思维在运转,却感到自己的头脑仿佛蒙上了一层白雾,饥饿感一层又一层地叠加上去,那股酸甜的味道刺激得我口中唾液大肆分泌。

好饿……好饿……

好想吃……

那只手,在我眼中,似乎渐渐真的成了一条鲜美可口的羊腿,淋着鲜艳的红色糖醋汁,香气扑鼻。

我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一口。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我将自己的目光从纸袋上扯开,飞快把纸袋封起来。

但是没有用,我太饿了,似乎每呼出一口气,我就变得更饿一分。

难怪我在进入2号车厢前从未听见过卖艺者的铃声和诡异的儿歌,恐怕从踏入车厢的那一刻,我就被不知不觉地影响了!

C02头等座车厢,和二等座、三等座车厢,是不同的致死机制,只是后者更加暴力,前者更加温和一些而已。

遵守规则只能延缓死亡速度,却不能真正避开这列车带来的影响。

换而言之,只要时间足够,我也会成为最开始那个怪物大哥中的一员,被做成羊肉料理!

不对……似乎还有哪里不对……

就在我拼命和自己的饥饿对抗的时候,脚步声渐渐接近,是邹衍和红衣乘务员回来了吗?

“这位乘客,您的需求是什么?”红衣乘务员问道。

“最便宜的是什么啊?”

“烤全羊,只要一张车票。”

“那我要一份烤全羊好了。”

烤全羊怎么比糖醋羊腿还便宜,明明份量更足,吸溜……

不对,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我把自己的思绪强行拉回来,突然想起来,我从始至终只听见了一个人的脚步声,是那个红衣乘务员的脚步声!

邹衍,邹衍呢???

我无暇再注意09D床铺的那位大哥与红衣乘务员的对话,飞快低头在手机上打字:“邹衍,你在哪儿?”

出乎意料,邹衍几乎是秒回:“C01。”

1号车厢?他怎么去了1号车厢,他不是乘客吗?

我艰难地思考着,死死攥着那把瑞士军刀,刀刃切进手掌,伤口尖锐的疼痛才能唤回我的几分理智。

“好吃,好吃啊……”

那最开始粗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夹杂着脆骨被咬断的咔擦咔擦声,听声音真是吃得香极了。

“喂,大妹子!”那人一边吃,一边喊我,“你吃羊腿没?不得不说,这列车伙食还是开得不错,咔擦咔擦……”

我艰难看了眼时间,四点三十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已经饿到腹中像是火烧,满口泛着酸,眼睛模糊到几乎看不清手机屏幕。

这不对劲……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09A的各位乘客晚上好,请您在床铺上休息,我们将进行清扫。”

那道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床铺边缘响起,就在声音响起的同时,我听到对面上铺啃羊排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是“噗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处砸落,还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

我的被子上突然变暗了些,一股腥气穿过棉被,诡异的是,我竟从中觉出了一点香甜,就好像是,纸袋里糖醋汁的味道。

好饿啊……

好饿啊……

我感觉脑子昏昏沉沉,似乎晕了过去,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摸到了一只香甜可口的羊腿,我迫不及待地就要把它塞到嘴里……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猛地惊醒,手上的剧痛让我勉强从快要把人逼疯的饥饿中挣扎了出来,我把另一只手上攥着的那只淋着糖醋汁的羊腿狠狠甩了出去。

来电人显示:邹衍。

“唐绯!唐绯!”

“我在。”我虚弱地应了一声。

“你找到售卖机,避开乘务员,立刻到1号车厢来!”

“我太饿了……”我低声道,“没力气,而且不是不让离开吗……”

“现在已经五点十分了,前两条规则已经失效了!”

我定睛看向手机,果然手机显示时间五点十分。

终于,过了五点了吗……

但是饥饿感并没有消散,甚至饿到我有一种自己已经皮包骨头的错觉。

手机上MS404-C02群和MS404号列车生存指南群里的消息在五点整更新了。

“尊敬的各位乘客朋友,恭喜您进入迷雾路段的最终段。我们将在三十分钟内驶出迷雾路段,本次列车预计将于六点整经停冥都。请各位乘客保管好自己的车票,按时下车。

在接下来的时间内,请各位牢记:

1.本列车只存在羊群、狼群。

2.本列车售卖机仅售卖蛇果,此为羊群食物,请狼群远离售卖机,如感到饥饿,请按呼唤铃向乘务员购买羊肉食品,请勿自行捕食羊群,违者将受到惩处。

3.本列车不存在人,如发现人存在,请立刻通知乘务员。”

我是谁?我是羊吗?还是狼?

我看着屏幕上的规则陷入了疑惑。

手机对面的声音还在说着什么,我却已经听不清了,我完全被烧心烧肺的饥饿支配,一把掀开了棉被。

地上,地上有一条淋着糖醋汁的羊腿,糖醋汁洒了一地,但是好香,好香啊……

我几乎忍不住要趴下去舔舐那甜美的汤汁,但是由于晕眩,脚下被绊倒,一下跌倒在地。

一张小小的硬纸卡片因这么一跌,从我的衣服口袋里落出,飘到了我的眼前。

车厢号:C06,座位号:12H,乘客:唐绯。

唐绯?

唐绯这个名字好熟,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唐绯!唐绯!”

谁在叫……

不能吃,不能吃乘务员给的食物……

羊腿上怎么会有指虎?

糖醋汁为什么会那么腥膻?

我头疼欲裂,死死盯着那张小小的硬纸片。

唐绯……

我是唐绯!

我不是羊也不是狼,我是人!

好像从一个包裹得严丝合缝的茧里终于找到一丝缝隙,我循着那丝缝隙奋力挣扎,终于冲破了意识的牢笼!

过往的记忆回笼,我攥紧军刀,将车票塞回口袋,一手撑着地站起来。

我最后看了眼手机,一把关掉了通话。

之前的怪异感,在看到最新的信息那一刻,也同时得到了解答。

如果所有人都是羊,狼群到底是谁?为什么那张染血的车票上,会有人说,这列车不存在乘务员?

因为本就没有乘务员!

乘务员也好,羊也好,狼也好,最开始的时候,都是人!

蛇果是羊吃的,羊肉是狼吃的。

因此吃了蛇果,就会同化成羊,吃了羊肉,就会同化成狼。

那么……如果一直什么都不吃呢?

什么都不吃,也会在列车的影响下,逐渐发疯忘记自己是谁,最终,成为这辆列车的乘务员!

黑衣乘务员和红衣乘务员属于秩序的维护者,前者猎杀疯“羊”和多余的“狼”,以确保羊群的数量与狼群匹配,后者则负责喂食“狼”群。

因此,在其余车厢的时候,必须无视红衣乘务员,他会杀死羊作为狼群的食物,但是,在2号车厢的时候,却必须躲过黑衣乘务员,因为随着羊群的减少,能够饲养的狼群也随之减少,黑衣乘务员将凭借吃肉的特征猎杀狼群。

那么,羊群和狼群,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我缓慢朝着1号车厢走去。

两种品性截然不同的牲畜,严格控制的比例,总是让人不经意地想起,某种近似于献祭的存在啊……

恐怕最开始规则里的●●,既非羊群,也非狼群,而是……

我强忍着饥饿,推开1号车厢的门。

由于还穿着那套黑衣乘务员的服装,我轻松地进入了1号车厢,没有变成一堆碎肉。

空荡荡的1号车厢里,站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

邹衍。

列车时钟指向五点四十分。

青年站在控制台前,看着我笑起来,从他笑起来的那一刻,原本属于邹衍的清冷气质烟消云散,那双眼睛变得黑暗如深渊,带着可怕的威严一层层压下来,沉重如山岳倾覆、江河逆流。

“这就是邹衍拼了性命也想保护的人吗?”

我心底猛地一颤,虽然早已知道结果,还是颤声问道:“他呢?”

祂的脸上浮现玩味的笑意:“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能够和我抗争这么久的人类,不过很可惜,他已经死了。”

怪不得……怪不得邹衍最后那一眼那么挣扎,怪不得那些信息之间如此矛盾,有真有假。

一切的

也许该称之为……

“异神。”这个名字突兀地出现在我口中。

祂愉快地笑起来:“你们是这么称呼我的么?”

“你是唯一一个现在还保持清醒的人类,”祂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存在,人类对于他而言,大概不吝于动动念头就能碾死的蚂蚁,“在我漫长的生命中,看到了太多祭品,献祭前的绝望、痛苦、恐惧,这些情绪都让我感到非常美味。”

“但你很难吃。”

我冷笑了一声,只是这一声,就让我唇角流出血来,恐怖的威压施加在我身上,我只能紧紧攥着车厢门的把手让自己站立在地而不至于跌倒。

“像你一样的人,这么久以来,我只遇到过两个。”

“一个瘸了腿的杂耍艺人,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他们让我恶心,所以在那之后,我严格规定了祭品的要求,不再允许这类祭品出现。”

“但是隔了这么多年,又出现了你,还有你的男友。”

祂看向了我,虽然我没有与祂对视,却能感到那恐怖的视线,如同深渊一般,只要祂想,就能将我轻易撕成碎片齑粉,甚至不需要动一根手指。

这就是神袛。

无法违抗,无法抵御,超出所有人类范围的认知。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们没有如他们一样恐惧、绝望、放弃?如果你能给我一个答案,我也许可以考虑放过你。”

我深知危险,但是在这一刻,出于某种未知的缘由,我还是逼迫着自己与祂对视。

就在目光相接那一刻,我感到剧痛从全身传来,仿佛筋骨都被一寸一寸碾碎,双眼眼珠瞬间迸裂,七窍出血。

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一个接一个消失,我仿佛沉入深渊。

那是恐怖的黑暗神袛。

不可直视。

我在一片黑暗里,开口。

“因为这就是人类。”

“我们不是神袛,无法永生,我们有自己的怯懦、自私、贪婪,但我们也有着身为人类的自由、尊严与信仰,而我们,愿意为之牺牲一切。”

希望与信仰,是深渊之底的光。

在千万人之中,漫长光阴之中,总有人能抓住这一点星火,在绝望边缘挣扎而出,直到走到这位黑暗神袛面前,以一个清醒的、独立的、自由的,人的身份。

人不如羊的柔弱,不如狼的凶狠,也不似乘务员的无知无觉,但人始终存在。

我们从来不是任凭摆布的祭品,即使是在强大于我们千万倍的神袛面前。

那张记着名字的车票,就是回归人性的灯塔。

祂似乎在笑,尽管我听不见声音,看不到画面,却感觉到祂的愉悦。

“你在挑战我。”祂说。

“卑微如蝼蚁,也想挑战我吗?”

刹那间黑暗被撕裂,我的五感尽数回归,列车外寒风呼啸,时钟指向六点整。

“你可以下车了。”祂说,“回到你的世界。”

“这不是我的世界,”我冷静地说,“这是冥都,不是宣都。我的车票告诉我,这列车将在七点整停在宣都。”

遏制对自由的渴望,不被轻易得来的希望蒙蔽头脑,这是人类的理性。

祂大笑起来:“我骗了你,这些年来走到这一步的,不只你三人,但能在这一步放弃离开的,只有三人。”

时钟上的指针开始飞速转动。

指向七点整的那刻,眼前的身影如烟雾消散:“你很有趣,我们也许还会再见的。”

“唐绯。”

浓雾散去。

MS404号列车,停在宣都郊外一处荒废的站台。

我一手拎着军刀,一手攥着车票,走下车的瞬间,看见一轮红日自地平线上升起。

金辉遍地。

(原标题:《迷雾列车规则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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