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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威资深速递:遗产的意思,母亲的遗产如何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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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刘大娘过世了!

刘大娘是巷子里面的“狠人”。刘大娘长着一双雌雄眼,眉骨高凸,眉毛杂乱无章,一脸黝黑的疙瘩肉,满嘴龅牙齿,典型的恶人外貌。生活中,她是一个泼辣人,狠心人。

年轻时候起,刘大娘就是巷子里面吵架好手。巷子里面的妇女,没有一个不和她吵过嘴的,刘大娘骂人张弛有度,粗俗不堪,而且不重样,巷子里面的妇女都不是她的对手。大家背后骂她,人前又不敢得罪她。

巷子里面称呼老年妇女,某某大娘,一般都加上夫姓。刘大娘是个特例,一直用自己的本姓。她老公姓李,在世的时候都叫他李大爷。因为她和老公关系不和,几十年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都是分灶而食。具体因为什么两人闹得如此不可开交,众说纷纭,没有办法考证。李大爷临终前,想最后见一面老伴。子女怎么劝解,刘大娘无动于衷死活不去医院看丈夫,李大爷含怨而去。老两口一辈子的感情纠葛到死都没有化解。

刘大娘是有经济头脑、肯干的人。

最早,她和老公拉板车搞运输(当初交通不发达,板车是主要的运输货物工具),巷子里面属他们家条件最好。两口子有了矛盾之后,刘大娘去承包了社区食堂,买菜、洗菜、掌灶都是一个人。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她就在巷子口摆了一个烟摊摊,风雨无阻天天坐在摊子后面卖烟。

九十年代,县城可以自建房。刘大娘把自家的房子修成了二层小楼,上面住人,下面是两间门市房。

刘大娘是一个多子女的人。

刘大娘生养了六个子女,两个儿子,四个女儿。刘大娘的性格不好,夫妻关系不和睦,一门心思都用在赚钱上,疏于对孩子们的管教。

大哥初中毕业,在县城电机厂做工。后来下岗,一直给别人打零工。老大为人憨厚,却找了一个酷似母亲性格的老婆,大家都背后叫他“耙耳朵” “妻管严”。

二姐在农机厂上班,农机厂倒闭之后,和老公一起经营茶铺子。日子虽然寡淡一点,但是过得平安简单。

三姐是运输公司检票员,老公是运输公司的领导,两口子算是中产家庭。刘大娘的安排下,他们也修了二层楼,和刘大娘的房子门对门。

四妹自幼不喜欢读书,喜欢到社会上游荡。刘大娘求爷爷告奶奶,才把她弄到了阀门厂上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嫁给了厂里的一个工人,此人也是厂里的懒散分子,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工厂倒闭之前,两个人就离了婚,生的女儿全靠三姐抚养,一直到大专毕业。四妹失去了正式工作,在社会上游荡,结交了很多社会闲散人员。

五弟当兵转业,分到了运输公司做驾驶员,一直和刘大娘住在一起。继承了父母的火爆性格,开车冒失出了几次事故,调岗做了机械维修工。他老婆就在楼下门市,开了一个小的服装店,卖一些儿童衣服。

六妹老公是个包工头,趁着城市改造的东风,成立了自己的建筑公司,两口子过上了开大奔,住别墅的富人生活。

对于子女上,刘大娘偏向老五,五弟一家子和她住在一起。不过她和儿媳妇关系不融洽,拌嘴吵架是家常便饭。不过谁让儿媳妇给她生了一个大孙子,无论儿媳妇怎么嫌弃,她还是乐意帮着五儿子。

刘大娘患了股骨头坏死,走路离不开拐杖了。不小心摔了一跤,进了医院,就再也没有出来。

刘大娘走得突然,她的遗产如何分配成了难题?

有人说,兄弟姐妹60岁之后,再亲也要少来往。父母在,大家还是亲人;父母不在了,大家还是亲戚。自己都退休了,自己还有自己的下一代要考虑,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处理完了后事,兄妹六人坐在了一起,召开了家庭会议。

老大是个闷葫芦,一言不发。大嫂心里着急,暗骂“真是个窝囊废,老娘不在了,你也拿不出大家长的威信。” 大嫂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说道:“老娘走了,大家的日子还要过下去,趁着大家都在,我们商量一下老娘留下的财产问题。”

闻听此言,房间里面的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

老六听到分遗产好似吃了一个苍蝇,眉头蹙起,站起身来,平静地说道:“哥哥、姐姐们,我表个态,房子我不要,钱我也不分。我还有点事情,你们随便怎么处置,我就先走了。”说完,拉着老公推门而去。

老五啧啧地咂着嘴,猛吸了一口烟,讥笑道:“有钱人,了不得。看不上妈留下的三瓜两枣,我们穷人就不同了。”

老六一走,大嫂心中暗喜,面上古井无波,继续说道:“妈留下了这一套房子,还有楼下的门市,妈一辈子精明,肯定有存款。老五,给大家说说吧。”

老五媳妇,拿出来一个存折,轻轻地放在桌子上,道:“存折里面的钱,都给老娘看病了,现在就剩下2万多点。”

一听才剩下2万多,大家都是一愣,暗忖道:“不对,就这么点钱?”

不待大家发问,老五媳妇继续说:“老娘夜间突然离世,当时就大哥、老五在身边,房子上妈有遗言。房子,我们和大哥两家平分。存款分给四个姐妹。”

“不可能?”“既然有遗言,为什么不早说?”“房子都有继承权,凭什么我们女儿就不能继承?”。。。。。。

三个姐妹不干了,纷纷质问道。

老四眼睛瞪圆了,拿出来社会的架势,一拍桌子厉声叫道:“少拿什么遗言忽悠我,你们都是有家有业的。我光棍一个人,无房无家,我还等着拿钱养老。”

老三气哄哄地质问道:“大哥、老五,妈留下了遗嘱,有什么证据,谁能证明?”

“对啊,把证明拿出来?”其他人也附和道。

“妈当时都不能动了,口头遗嘱,我们就想着喊医生救妈,哪里晓得还要留下证据吗?”老五眼神一抹凶光,反驳道。

“老五,你真当我们是几岁的娃娃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少来给我们来这一套,谁知道是不是你和老大商量好的呢?”老四也不示弱,冷眼看着老大和老五一家

“老四,你说话要凭良心,不要随口乱放炮?”大嫂不满意了,阴恻恻地道。

“对,你不要污蔑人。”老五媳妇也附和道。

女人之间对骂上了,老四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扔了过去。姑嫂之间,抓板凳,挥扫把,准备动手。

其他人,纷纷劝架,乱成一锅粥。

老大扔下烟头,高声喊了一声:“都给我住手。”老大一发话,大家都停下了。

“妈,才走不久,你们就这样,我们还是一家人吗?”老大的眼睛潮湿了,拉着自己媳妇出了门。。。。。。

二、

刘大娘过世七天了。一家人聚在刘大娘房子里,烧头七。

祭奠结束,按照习俗应该是在大娘房子吃饭。上次发生了口角,老五媳妇不想下厨招待,其他兄弟姐妹亦然不想吃老五的“便宜饭”,就近找了一个饭店吃饭。

头七来的亲戚都已知晓他们之间的矛盾。涉及财产纠葛,都不知道怎么规劝,更不想掺和进来,自讨没趣。纷纷借口有事,提前离开了。

刘大娘古稀之年的弟弟,被老大、老五扶到雅间主位坐下。舅舅是一个老传统,信奉的也是“重男轻女”的习俗,兄弟们对舅舅如此殷勤,引起了姐妹的猜疑。

“莫非舅舅这次是给他们撑腰的?”

“舅舅看来又要偏向男丁了?”

“哎呦呵,看来老大、老五早就和舅舅打了招呼啊!看他们怎么说?”。。。。。。

除了六妹视而不见,其他三姐妹相互对视一眼。

用饭之间,闲谈日常,哀叹母亲的猝然离世,感叹时光的无常。酒菜品种不少,大家各怀心事,食之无味。

舅舅放下酒杯,用纸巾擦了擦嘴巴,看了一下身边晚辈们。老五的眼神虔诚,笑盈盈地看着他。

舅舅心知肚明,眼里一抹苦涩,暗暗道:“这趟浑水,还是要趟啊!谁让姐姐在世,最疼这个儿子呢。。。。。。”

“孩子们,你们妈妈虽然过世,但还是一家人。一奶同袍,一生缘分啊!”舅舅动情地说,颇有深意地多看了几眼老四。

“对对对,妈妈不在了,血缘关系不可能割舍的,舅舅。”老五附和着。

老四瞟了一眼老五,拿出香烟,打火机“啪”一声点燃了,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冷冷一笑道:“舅舅,血缘关系这个是改变不了的。人在做,天在看,亲兄弟明算账,啥事情都要摆在明面上说。如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种亲人有意思吗?”

舅舅脸色一沉,眉头微蹙,心里暗暗叫苦:“四丫头说话阴阳怪气的,财帛动人心!谁让我答应了老五他们。。。”

舅舅心中郁闷,面色不改,和颜悦色道: “四丫头,我晓得你的意思。你们兄弟姐妹为了老姐的遗产,发生了点小摩擦。作为你们的舅舅,我想给你们做个和事老,不要因为一点财产搞得反目成仇,街坊邻里看笑话。”

舅舅出面调解此事,大家点头感谢。

不善言辞的二姐问道:“舅舅,您来主持公道。自然最好不过,不过您觉得我妈留下的东西,怎么分才合理呢?”

舅舅脸色严肃,扫视了一下晚辈们,缓声道:“谈不上什么主持。我说一下我的想法,你们兄弟姐妹参考一下。”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既然老姐姐有遗言,房子归两个儿子继承,存款归四个女儿平分。我觉得应该按照遗言来分配。”

听到这话,老四眼眉跳动,正要反驳,旁边的三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舅舅假装没看到,继续说道:“为了公平起见,我的意思,老大、老五再出点钱,凑个六万,每家多分一点。女儿们,随时想回娘家看看,都可以随时过来住。你们要做好安排,热情接待。”转脸看向老五夫妇。

“不用您老人家说,我们也会热情接待,毕竟是亲兄弟姐妹。”老五一脸谄媚地答道。

“嗯。那就好。”舅舅满意地微笑。

老三接过了话柄,恭敬地说道:“舅舅,您这么大年纪来主持我们这个事情,我们肯定会听取您的建议。让我们不分房子,可以。六妹不要钱,我们三家每人分两万,是不是太少了?”

“对,舅舅,确实2万太少了。”老四应声附和着。

大嫂沉不住气了,白了小姑子们两眼,戏谑道:“两位妹妹,你们这个话就不对了。两万少嘛?咱们县城一般工资多少嘛?我们和老五家经济不富裕,今天不是舅舅亲自这么说,我们还不想出这么多钱呢?”

“哎呦喂,大嫂。既然如此,我们每人出三万,你们拿钱,我们拿房子如何呢?”老四冷哼一声,揶揄道。

“你。。。”大嫂吃了瘪,怒视老四一言不发。

“哎呀,四姐,舅舅的意思,你莫非要反驳嘛?看来,妈不在了,舅舅的话在你心中也不算事了哟!”老五媳妇摇头摆尾,嘲讽道。

“老五媳妇,真不是一个省油灯。把我给算计了。。。”舅舅心里一怔,暗暗叫苦,后悔不迭。

老四豁然站起,用手点指五弟妹,厉声喝道:“老五媳妇,你不要挑拨离间。舅舅调节,我们有想法,就不能说嘛。两万一个人多吗?我已经问了我的朋友,政府年末就要开始旧城改造了,到时候我们这个房子就要拆迁。你说两万还多吗?”

在座之人,皆是一惊。

“你听谁说的啊?真的可能要拆迁嘛?”众人面面相觑,吃惊不已。舅舅亦然一惊,转脸怒视老五一家。

老三目光炯炯看向老五媳妇,问道:“老五媳妇,你大哥不是在街道办工作,是不是你们早就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你们想独霸房产?”

老五媳妇脸色一变,悻悻地答道:“我不知道啊!”假装拿出手机,看消息。

在座之人,见她如此神色,心中便也懂了七八分。

老三又问老六:“你们两口子一直搞房地产,妈的房子拆迁有消息没有?”

老六撇撇嘴,答道:“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们就是建筑分包商,不关心政府规划的事情。还是那句话,我不参与遗产分割,随便你们,不要喊我参与。”

老四“呵呵”一笑,戏谑着道:“三姐,拆迁的消息,早晚都瞒不住。你和妈房子在对面,拆迁补偿情况,你要多跟踪。”

老三微笑颔首,和老公低声耳语着。

老大、老五脸色阴暗。

舅舅看着一众晚辈,长叹了一声,说道:“人老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大家起身相送到饭店门口。

秋风萧瑟,树叶随着秋风在空中摇晃。

料峭的秋风中,舅舅摆手大家不要送了,叹了一口气,悻悻地蹒跚远去。

三、

三七——即第三个“烧七”,也就是人死后的第二十一天。“三七”亦称“散七”,这夜,孝子擎香火,到三岔路口呼喊亡人姓名或称谓,或上坟焚香接亡灵回家,家中设奠。也有“三七”由女儿或者儿媳办理烧纸钱、烧香的说法。

刘大娘过世二十一天了,祭奠“三七”的日子来了。这里风俗是儿媳妇操办,

天边鱼肚泛白,老五媳妇就把祭品摆上了,焚香祭拜。

老大距离这里最远,却是第一个到的。大嫂帮着五弟妹重新清理了一下祭奠焚烧的用品,把带过来的拜垫轻轻摆放在香案前面。

男人们站在窗口吸烟,老五掸了掸烟灰,烟灰随着秋风飘散。

老五双手撑着护栏,轻声说:“大哥,今天你该说话了。你是大哥,父母都不在了,你就是一家之长。房子的事情,今天该有个着落了吧!”

老大眼角一动,眼中一抹窘态,答道:“老五,我是老大又如何?房子问题太过敏感,其他姐妹要争,也是情理之中,要不我们。。。”

“大哥,你莫非想大家共同继承吗?”老五猛地起身,瞪大眼睛问道。

“老五,那你说咋办?现在这个情况,大家互不相让,亲兄弟姐妹难道要反目成仇吗?哪里有一点亲人的样子?”

“你们都有房子,我们一直和妈住在一起。你大侄子也到了结婚年龄,如果把房子分了,你大侄子结婚怎么办?”

老大没有回答,转头盯着焚烧着的钱纸和上面母亲的遗像,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楚。

老六一家来了。过了几分钟,其他姐妹几家人一起来了。

有了隔阂,女人们没有怎么说话。男人们还是如常问候寒暄,老五给每人泡茶。

时间一到,大家按照辈分轮流焚香祭拜,磕头行礼。

祭拜之后,孩子们相约到市中心逛街。

老五媳妇给所有人重新泡了茶,拿出两幅麻将牌,摆好了桌子,笑着说道:“三七是儿媳妇负责,今天大家安心打牌,我去多弄几个菜,大家好好喝点。”

老五媳妇转头看了看刘大娘的遗像,喃喃道:“老娘不在了,大家还是亲人,还是要多亲多近啊!”

一句话勾起了兄弟姐妹的柔情,亲人们暂时忘却了隔阂,心中泛起一丝丝哀痛。亲人们安心坐在牌桌前,玩笑着打起了麻将。

老五、老五媳妇在厨房忙碌着,老五媳妇看了一下厨房门,低声问道:“你和大哥说了没有?他什么意思?”

老五冷哼了一声,答道:“大哥一来我就说了。大哥优柔寡断,还不是怕其他姐妹吵闹。”

“你大哥如果不同意,房子是没有办法弄到手的!”老五媳妇一脸怒色,愤懑道。

“实在不行,我们只有再出点血。一会,你和大嫂再商量一下。。。”老五狠狠地揪了一把菜叶。

老五媳妇拿着热水壶出去,给所有人加了点水,给大嫂一个眼神,大嫂心领神会,跟着老五媳妇去了厨房。

码牌的老四,叼着烟,烟雾熏得眼睛睁不开,隔着烟雾正好看到妯娌二人进了厨房。

老四吸了一口香烟,桌下用脚轻轻踢了旁边三姐,朝厨房方向努了一下嘴,老三转脸看了一下,转了转眼珠,朝老四点了点头。

老大没有打牌,在另外一个桌旁观望。眉目传话的两姐妹,让老大眼神中一抹焦虑。

午饭。孩子们陆续回来,老四女儿进来就是一皱眉,捂着鼻子尖声叫道:“你们抽烟也不开窗户。”其他孩子们也是点头附和。

她们几个打开了窗户,一股冷冷的秋风吹了进来。气温陡然下降,房间里面长辈们打了个寒颤,还有人打了几个喷嚏。

孩子们逛累了,围坐在一桌,嘻嘻哈哈很快就用完了饭,跑到楼下玩耍去了。

大人们一边喝酒,一边闲聊家常。没有人说房子的问题,期间老五眼神示意几次老大,老大假装不懂,置若罔闻。

老五实在忍不住了,站了起来环视一周说道:“我来敬一杯。”大家沉默,眼神盯着老五。

老五高声说道:“房子问题,兄弟姐妹闹得不愉快。我也深感难过,大家也知道,我儿子也到了结婚年纪,需要靠这套房子结婚,希望大家理解,我们各退让一步。我干了!”一饮而尽。

除了老大、老六喝了,其他人都把酒杯放下来。

老五面子上挂不住,借着酒劲问道:“咋了?怎么不喝啊?”

老四转着酒杯,戏谑着道:“老五,今天你们两口子表现不错。”说罢“嘿嘿”冷笑着

老五急脾气,早对老四心生怨恨,见她这一副“混不吝”的表情,眼眉也立起来了,“四姐,你啥意思?我们今天招待哪里不周吗?”

二姐心性绵软,忙解劝道:“干啥呢?你们两个属鸡的吗?从小到大动不动就要掐架。”

老四一仰脖,把酒喝下去,空杯对着老五一晃,说道:“老五,你儿子结婚需要房子。我还是租房子住,我也需要房子。”

“四姐,房子是妈留给大哥和老五的,合情合理的。”老五媳妇忍不住,反驳道。

“五弟妹,合理是吧?可是不合法,女儿也有继承权,你说是遗言,我觉得是口说无凭。”老四白了老五媳妇一眼,冷哼道。

“老五,真的是妈的遗言。我和老五再多出点钱,毕竟老五儿子结婚也是大事,咱妈就这么一个孙子。”大嫂圆场道。

“大嫂,那你们想出多少呢?”老三问道、

“我和老五家庭条件,你们大家都晓得,这样吧,我们再凑个十万加上妈留下的两万,你们三家各分四万。”大嫂停顿了一下,好似很为难,继续说:“我们是尽了最大努力,再多实在没有办法了。”

姐妹们看了看,心中也是一动,老二、老三没有说话,老四见其他人不说话,冷冷一笑答道:“大嫂,今天你们确实有诚意。既然你们出钱为难,我觉得还有一个办法。”

大家都看着老四,老四笑着说:“楼下铺面租出去,大家平分。楼上老五一家可以继续住,要缴纳租金,或者出租出去。”

老五一听就火了,厉声道:“四姐,你是不想让我们活了。我们住自己的房子,还要自己花钱。你知道我媳妇在楼下铺面卖衣服,你现在还要我们缴纳租金。你的心够黑的。”

老四笑道:“老五,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是妈做主,现在妈不在了,大家就要平摊好处。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好好好。你这么说,房子是妈留给我和大哥的,我一分钱都不多出了,随便你们。”老五扔下酒杯,离席进了自己房间。

“四姐,你真的是不想让我们好好过了?”老五媳妇尖声驳斥道。

老四也不答言,拿起挎包,说了句:“你们继续吃吧。我走了。”

气氛尴尬,大家纷纷摇头无奈而去,留下满桌杯盘狼藉。

四、

初冬,树木没有褪去绿色,隐隐地带着阵阵的寒意。天气阴冷,街巷好似笼罩着一层阴霾的云,让人不自主地打着冷战。

母亲的“五七”祭日临近了。三姐没有去寿衣店买花盆,买了一些彩纸,自己在家做。

做纸花不敢烤火,又累又冷的三姐站起来活动一下身躯,暗叹道:“年纪大了!才一会,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搓了搓冻僵的双手,三姐走到阳台透透气,低头看向巷子。老五媳妇正坐在铺面门口,抱着暖手袋等待顾客。抬头正好看见三姐,两人目光对视,尴尬地转过头,没有招呼。老五媳妇起身站起,进店。

三姐眼中一抹孤寂,心中平添了阵阵酸楚。以前的时候,两人都会热情地招呼,闲谈几句。遗产纠纷后,兄弟姐妹之间多了猜忌,多了埋怨,关系更似路人。同住在一条巷子里面的亲姐弟一家,见面好似陌生人。

遗产纠纷的家事,成了巷子里面的笑话,三姐觉得人前人后抬不起头来。

“不能这样下去了,要想办法处理好!”三姐眼中一抹坚毅的眼神。

这一日阳光明媚,河边茶馆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三姐妹选了一个临河的座位,新沏的盖碗茶挥发着淡淡茶香。

三姐抿了一口茶,说道:“妈的五七祭品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就不需要准备了。五七当天,我直接拿过去就是了。”

“辛苦你了,老三。”二姐讪讪一笑,感谢道。

“不碍事。”老三面上一笑,随口答道。转脸看向老四,脸色转阴,老四根本没有在意她们两姐妹说什么,眼睛盯着手机。老三习以为常,敲了敲桌子,提醒道:“老四,马上是妈的五七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什么想法?听两位姐姐的。”老四微抬头,通过墨镜上方缝隙看了一眼三姐,继续玩着手机。

“老四,手机放下。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少盯一点手机,小心得白内障。我有正事给你说,快放下。”老三耐心劝解道。

老四心中不甘,还是顺从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二姐、老四,今天喊你们过来,除了喝茶晒太阳。我还想和你们谈谈关于妈的遗产问题。”

听到这句话,老四坐正了身体,墨镜后一缕多疑的目光。

“老三,妈的遗产,你有什么想法?”二姐擦了一下鼻子。

“你们和老五住得远,你们体会还少些。我们一家和老五住在巷子对面,低头不见抬头见,亲姐弟好似路人。我们的事情,也是巷子里面的笑话。一奶同胞,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关系还不如巷子里面的普通邻居。”老三情绪有些激动,面上的肌肉一动一动的,眼睛中隐隐地泪光在闪动。

老三看着老四,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眉头微蹙,叹口气。

老四咳嗽了一声,取下墨镜,理理头发问道:“三姐,闹到如此这个地步,确实让人家看热闹。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我说一个看看你们两个的意见。”老四面色凝重,看了一下姐妹,缓缓说道:“老五一家和妈在住了很多年,于情于理他们都是应该继续住下去。我的意思,妈留下的钱大家平分。出具证明,如果房子拆迁,这套房子拆迁的补偿款我们也有分配权。”

“老三,这个办法好是好。房子的产权问题,你说怎么处理?”老二考虑问题透彻,追问道。

“对,房子的产权问题不能拖着吧。房子的归属最后都是落实到证书上,这个问题也要处理好。”老四甚为赞同,点头道。

“产权问题,我确实没有考虑到。莫不如我们就暂时不办理过户,立下字据了,毕竟按照法律房子的买卖过户,必须我们子女都签字。现在老五他们暂时住着,以后拆迁或者买卖时候,大家再协商分配。”老三答道。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老二,老四没有再说什么。老四端着茶碗,眼神中一抹喜色。

五七当天,焚烧完祭品,老三主动邀约所有人到她家吃饭。

吃过午饭,老三把孩子们都打发出去玩。大家心知肚明,又要讨论房子的问题了。

老五媳妇、大嫂对视一眼,眼神中交流着什么。老四看着她们,一脸的轻蔑地吐着烟圈。

老大看着感情淡漠的兄弟姐妹,心中隐隐作痛,再看看身边老婆,暗暗长叹。

老三坐定,不扯闲言,直切主题,讲了一遍三姐妹商讨的办法,从茶几下面拿出来准备好得纸笔。

房间里面安静,大家都在心里盘算着,没有人说话。

气氛凝重,老三看了一眼老大,轻声说:“大哥,父母不在了,你是大哥。你说一下你的看法,这样处置妈的遗产你同意不?”

大哥老实巴交惯了,让他拿主意,确实有些为难,低声说道:“这个事情嘛。。。”腰部被人顶了一下,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老婆。

“这个事情还是大家一起商量吧。”大哥说完,羞赧地低下了头。

大哥不做主,大家也习惯了。老三看了一眼二姐,二姐心领神会,说道:“刚刚老三已经说了,妈的房子按照法律大家都可以继承的。妈的留下的钱,大家平分吧。房子暂时老五一家继续住下去,以后房子拆迁或者销售所有人平摊收益。”

“如果拆迁不给钱,赔的是房子,房子的产权归谁呢?”老五媳妇脸色淡漠,问道。

“房子的话,到时候肯定署名所有兄弟姐妹。如果谁想买,按照价格出钱买也可以。”老二想了想回答道。

“各位姐姐,妈的遗言,房子是归属于我和大哥的。你们的办法只考虑了个人利益,丝毫不顾及我们家实际情况,更是违背了妈的遗言。你们这么做,对得起妈妈吗?”老五情绪激动,扯着嗓子问道。

老四冷哼了一声,揶揄道:“各有各的难处,老五,我们已经做了让步,你可不能得寸进尺哈!”

“老四,话可不能这么说。房子是妈留给我们的。老五说得没有错,房子的归属问题不应该讨论了,为了兄弟情谊,上次我们已经说过了,可以多出些钱。你们这个办法还不是考虑自己,根本没有考虑我们。”大嫂眼中喷火,嘴上唾沫飞溅。

老三见情形不对,不待老四说话,一把拉住,柔声劝道:“亲兄弟姐妹,不要说说就发火。喝点水,喝点水。”

姑嫂之间冷眼相对,闭口无语。

气氛稍微缓和,老三搓搓手问道:“大嫂、老五,这是我们想到的处理办法。那你们看怎么办?无论如何,兄弟姐妹之间,不能搞得太生分了,街坊四邻看笑话。”老三言辞恳切,脸上的青筋跳动。

老五媳妇也有些感触,答道:“三姐,您说得对。父母不在了,我们还是亲人,不能过得生分。不过呢,你们的解决办法,真不行。还是那句话,房子归我们和大哥,妈的存折给你们,亲情角度我们可以适当调整,但是不能太多,毕竟我们两家条件在哪里呢。”

话说到这里了,老三看了一眼二姐、四妹,老四站起来冷笑道:“房子归你们两家反正我是不同意,遗言都是你们自己说的,也没有人证明。到了法院,你们这个说辞也不能作为证据。”

“啥意思?老四,看来你们早就在谋划了吧?”大嫂白眼珠扫视着三位姐妹。老二、老三一脸茫然,心中暗忖道:“老四说话不知道深浅,还扯到法院上去了。”

老四毫不在乎,讥笑道:“大嫂,你说对了。我有个朋友是律师,我咨询过了,你们说的遗言属于无效证据。”

“无效又如何,这个房子我们一家人住着,你愿意去哪里告,就去哪里告。”老五霍然起身,出门就走。他媳妇白了老四一眼,也出去了。


“老五,不要着急,再商量一下。”老三连忙起身追出来。

“三姐,你不用劝了。房子的事情,以后就不要谈了,要么按照遗嘱来,要不就等你们去法院告吧。”老五歪歪脑袋,冷冷地说道。

房间内,老大轻声问:“老四啊,你说的是真的?莫非你真的想我们兄弟姐妹法院上见吗?”

大哥对老四一直不错,尤其是她离婚后,大哥一直偷偷给钱照顾她们母女。老四心头一热,柔声说道:“大哥,我是看不惯老五。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没有针对我?妈的意思房子是我和老五一起继承,到法院告老五,还不是要带上我?”老大声音有些呜咽,脸色暗沉。

老四无言以对,手机响了。老四借机说:“我还有事情要谈,别人催我了。我先走了,喂。。。”边接电话,边走了出去。

解决问题关键的两家人都走了。大家对望一眼,各自悻悻地走了。

五、

凛冽的寒风呼呼吹着,花草为了守护自己的绿意紧紧包裹着身体。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穿着厚重的衣服奔波在人生的路上。

客厅里,老五一人一茶,面无表情,呆呆地端详着母亲的遗像。烤火盆里面炭火“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哎呀”一声,老五一抖手烟头掉在了地上。

老五媳妇赶忙从厨房跑出来,关心问道:“怎么了?叫唤什么?”

“倒霉。手被烟头烫了一下。”老五黑着脸,吹着烫红的手指说道。

“早就让你戒烟,你不听。抽烟吧,还被烟烫了,你也够可以的了!”老五媳妇嘴上埋怨着,手上却从柜子里面取出来紫草油,小心翼翼地给男人擦拭。

老五黝黑的脸上,浮现了一层笑意,柔声说道:“还是老婆子关心我。”

“少说些肉麻的话。你要是真的听我的话,想办法把房子问题处理好。”老五媳妇埋怨道,随手把棉签丢进了垃圾桶。

“哎,我也想啊!刚刚我就是想这个问题出了神,才被烟头烫到了。昨天我也去咨询了律师。。。”

“律师怎么说的?”老五媳妇目光不错地盯着自己男人。

老五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律师印证了老四的话。口头遗嘱在法律上虽然具有效力,但是见证人就是我和大哥,不具有说服性。我们都属于遗产继承人,在法律上不能算是合格见证人。说明白一点,我们的口头遗嘱不能成为证据。如果真的上法庭,房子最后还是按照子女人头划分。”

“那怎么办呢?莫非只有大家平均分配?”老五媳妇一脸愁容,无奈地喃喃道。

“只有如此,要不咋办嘛?”老五看了一眼母亲的遗像,叹口气继续说道:“妈在世时候,在经济上给予我们很多帮助了。存折上的钱,为什么只有那么点了,我们心里还没有一点数吗?”

老五媳妇一听这话,一脸黑线,翻着白眼驳斥说道:“钱用在哪里?还不都是为了你儿子!说老实话,老娘在世时候,未雨绸缪把钱存给了自己孙子,还不是为了孙子买房结婚用。凭你那点本事,儿子只有打光棍!”

老五脾气憨直,对于自己的老婆宠爱的很,老婆说的在理,老五陪着笑脸,揉着老婆肩膀道:“是,是,你说的对,我知道你一心都是为了这个家。”

老五媳妇享受着老公的按摩,脸上不无担忧,叹口气说道:“马上七七了,如果老四她们还是坚持要房子,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如果他们想去法院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反正我们享有一部分权利,可以禁止她们出售。”老五眼中一抹哀怨,冷冷地说道。

到了刘大娘的七七祭日。舅舅也来了,大家按照长幼尊卑上香祭拜。

老五从饭店定制了酒席,直接搬到房间客厅。虽然都是常见的川菜,味道却也可口。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大人们各怀心事,安静地吃饭,鲜有人说话,场面很是冷清。

舅舅知晓其中的缘由,自知无法决断,摇头叹息不发一言。饭后,舅舅擦了擦嘴,环视了一圈晚辈,颇有深意地叮嘱道:“七七也叫散七,老旧说法,亡人就和我们断绝了关系。今天起,你们妈的丧事就算处理完了。斯人已去,你们兄弟姐妹的关系还在。往后的日子还长,你们兄弟姐妹的到底怎么亲近,你们都要考虑好!”说完,挥挥手,借口体力不足回家了。

舅舅话中深意,兄弟姐妹们心知肚明,但是都不想做出让步。

兄弟姐妹们讨论、争执了一番,还是没有得出彼此满意的结果,不欢而散。

老四曾经提出去法院告老五,被其他姐妹劝解住了,她们说:“老五毕竟是我们的亲兄弟,现在巷子里面的人都在看我们笑话。如果闹到法院,满城风雨不说,我们这辈子兄弟姐妹的缘分也就尽了。”

老四虽然顽劣,脾气暴躁。然而其他姐妹不支持,孤木难支只有作罢。

自此以后,兄弟姐妹之间罕有来往。大人们的态度,直接影响了下一代,孩子们的关系也疏远了,没有了儿时的亲近。

时间如流水一般,悄悄地从身边滑过,转眼又是两年。

两年里,大家都在为了家庭奔波劳碌,要么含饴弄孙,要么为了下一代成家操心着。。。

老四成了大忙人,微信名片,某理财投资公司业务经理。

老四与所有人的来往都少了。老四今天在成都,明天在重庆,后天又去了上海。。。

更多时候家人都是通过微信朋友圈才知晓她在哪里。

老二问老三:“老四上班的公司到底底怎么样?投资公司听着很上档次,老四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她那个不着调样子能当经理,作为姐姐,你信吗?”

“二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老四呢!人都是要变化的,现在老四确实有了经济头脑。前些天,她让我参与他们公司的投资项目,我投了八万,现在每个月给我分一千六的红利,快赶上我的退休金了。”老三满脸带笑,眼神中一抹得意。

“老三,她的那个项目,你投钱了?”老二瞪大双眼,一脸焦急地看着老三。

“肯定嘛!有钱不赚是傻蛋。老四是我们的亲妹妹,肯定要支持她的事业嘛!”老三丝毫不在意老二的焦虑,还是兴冲冲地说着。

“老三,如果有机会,你还是把本钱收回来吧。老四,从小到大做事情不靠谱。老四当初也喊我投资,我就不相信,银行的利息才多少,她能给那么多利息,我觉得肯定不得行。”二姐苦口婆心劝道。

“二姐,你怕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老四难得干一次正事,而且还能给我们带来好处的事,你不支持算了,就不要说些丧气话”老三面带愠色,揶揄道。

老二见老三如此固执,也不好多劝,摇摇头,低声道:“希望如你所说吧!”

这一日,老三正在家中看电视,手机响了。老三一看是个未知号码,刚接通,对方问道:“你好,我这里是某公安局,你是李云飞的三姐吗?”

一听是警察,老三心里陡然一紧,忙答道:“是,我家老四怎么了?”

“她涉嫌非法集资,目前在我们局羁押,通知到你们家属,可以来看她,顺便送些生活用品”。。。

老三接完电话,脑袋里面嗡嗡响,瘫软在沙发上。

六、

老四被公安局抓了。

下午五点多,天空乌云翻滚,太阳被厚重的乌云挡在了身后。路边的树叶被狂风卷起乱舞,暴风雨要来了。

许久未见的兄弟姐妹急匆匆赶到了老五家中。

大家脸色凝重,眼中含有一抹焦虑。

大家都到齐了,老五媳妇给大家每人倒了一杯茶。老三眉头紧锁,黑眼圈很重,高声说道:“大家都来了。电话中,我也简单说明了,老三涉嫌非法集资和诈骗,被公安局抓了。喊大家来,商量一下怎么办?”

老二眼眉挑了一挑,摇摇头说:“老三,你还记得我当初说吧。老四不靠谱的人,还去当什么投资公司业务经理。我当初的猜测没有错,还是出了事!”

老二的话让老三脸上发烫,臊眉耷眼地解释道:“二姐,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后悔药没有地方买,现在就是想办法尽快把她从公安局弄出来。”

大家纷纷点头。

寡言少语的老大,眼神有些深邃,开口说道:“老三,老四在本案之中属于重犯,还是一般的从犯?老四到底犯了多大的罪过?这些情况你了解过了吗?”

“大哥,公安局才通知我。警察就说老四参与了非法集资,具体情况我还不了解。”老三满脸茫然、低声答道。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商量也没有什么结论。”老大喝口水,继续说道:“这样吧,明天我们先去公安局探望一下老三,了解一下实际情况。再给老三送点生活用品,毕竟在里面不如在家啊!”

“是啊,老四这次要遭罪了。”老三说道

“那肯定的!不过老四一直混迹社会,接触那么多不三不四的人,出事也是早晚的。在里面也让她冷静冷静!”二姐嘴上埋怨,眼中却是一抹担忧。

翌日清晨,老五开车载着老大、老二、老三到了公安局。

警察了解了他们的来意,安排他们和老四见面。

老四的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腰身稍微驼了一些,眼神中惶恐无助。

老四看到兄弟姐妹们,一行热泪汩汩而下。一时激动就要冲过来拥抱自己的兄弟姐妹,身边的警察呵斥她,示意她不要乱动。

老四幡然醒悟,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兄弟姐妹坐下来,老二、老三看着老四的样子,忍不住了,拿出纸巾擦着眼睛,两人一人抓着老四的一只手。

老大叹了口气,劝慰道:“不要哭了,我们看老四的目的是什么?时间有限,正事要紧。”

大家止住哭泣,收拢心神。

老三擦了擦眼睛,轻声问道:“老四,你那个投资公司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就成了非法集资?”

老四眼神迷离,眼中充盈着泪水,羞愧地低下头,小声说道:“三姐,对不起。都怪我偏听偏信,一时糊涂,你的钱怕。。。。。。”伏在桌子上哭泣。

老二眼神一抹怒色,轻声呵斥道:“老四,先不要哭了!你要把情况给我们说明白,我们才能想办法帮助你。”

“是啊!老四,咱们姐妹的事情,以后再说。关键你到底有多大的罪过,我们了解清楚了,才能帮你。”老三一脸慈爱,摸着妹妹的手

老四这些朋友整天无所事事、好吃懒做不说,天天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但是也有例外,那就是金余香。金余香在南方打过工,开过饭店,现在在县城里面经营着一家茶馆。

老四她们长期盘踞在金余香茶馆,商讨如何发大财。

这一日,金余香把所有朋友聚拢到一起,说找到了一个发财的机会。她有个远房表弟叫廖雪松,据她介绍廖雪松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在上海开了一家投资公司,公司资产近十亿。公司越多越大,在川渝两地也在拓展业务。考虑亲戚关系,让她过去做成都分公司副总经理,帮助管理公司。金余香表示,富贵不忘好朋友,希望大家跟着她去公司搞投资,一起发大财。

终于有了发财机会,老四她们双眼冒着寒光,好似打了鸡血,兴奋不已。

过了两天,一行人跟着金余香到了成都面见廖雪松。廖雪松办公区豪华写字楼里,装修豪华气派,一行人第一印象就被震撼到了。

廖雪松亲自接待了她们。廖雪松西服笔挺,梳着大背头,带着金丝眼镜,面带微笑给她们分析了现在的经济形势和他们投资公司美好前景。

PPT演示稿绚丽多彩,廖雪松一会中文,一会英文的介绍,让她们听到如醉如痴。廖雪松介绍:他们公司参与了国内外很多大型项目投资,取得了非常大的利益分红。演讲途中,廖雪松一会一个电话,一会秘书就要来签字,新的合同又要谈成了。

廖雪松终于讲完了,面带微笑说道:“我表姐说了,你们各位想加入我们公司。说真心话,我们公司不缺少业务人员。但是,考虑表姐的关系,只要你们每人投资10万以上到公司,就算是成都分公司小股东,每个月享受两分的红利。入职后,如果你们能拉到更多的投资资金,为公司投资项目添砖加瓦,还可以从中获取奖金。”说完,离坐而去。

每个月两分的红利,在座的人,不可思议的面面相觑。

金余香又给大家做了一番鼓动,表示自己已经和公司签订了投资入股合同,并展示了分红到账短信。

众人在投资公司的安排下,享受了五星级酒店自助餐。大家一边吃,一边畅想着未来的发财生涯。

老四毅然决然加入了投资公司,自己投资了10万之后,按月领取投资分红。投资公司给老四安排了职务,引发了名片:某投资公司资金部业务经理-李云飞。为了业务发展需要,业务经理不需要在写字楼坐班,拉到投资才需要到公司签订合同,平时就在家办公。懒散惯了她们,觉得公司管理太人性化了。

尝到了甜头的老四及其朋友们,四处游说亲朋好友把资金投入公司。在利益的驱使下,很多人冲动地参与了投资项目,做着发财的梦。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四她们也发觉了不对劲,公司投资的项目大部分处于开发初期,一直没有施工建设。金余香劝大家不用担心,政府规划的问题,项目稍微有些搁置。

又过了领取分红的日子,迟迟收不到利益分红。大家猜测是银行的问题,结果等了一周也是杳无消息。她们去找金余香,金余香解释说现在公司投资了新项目,银行需要验资,资金暂时封存,一周后估计就能发放。

又过了一周,还是没有到账。等他们去金余香的茶馆时,老板已经易主了,金桂香不知所踪。金桂香的电话也处于了关机状态,她们又给成都分公司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她们有些慌了,通过她们投资的人也在督促着快点分红。她们只有到成都分公司追问,然而此时才发现分公司已经人去楼空。

她们慌乱不已,不知道如何处理,更不知道如何向自己的投资人交代!

她们过得忧心忡忡,收不到钱的人多次催促无果后,选择了向公安机关报警。

经过警察调查:廖雪松、金余香有重大的金融诈骗嫌疑,公安机关立案调查。同时,由于她们也参与了集资,存在哄骗别人投资的行为,作为涉案嫌疑人接受公安机关的调查。

大家听完了老四的介绍,心中暗暗叫苦,对老四是又恨又怜。

七、

老五看着憔悴的四姐,眼中充溢着关切和惦念,遗产导致的怨恨、猜忌早就被抛在了九霄云外。

“四姐,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证明你也是受害者!廖雪松是外地人,找到他的机会好似大海捞针。金余香是本县人,她还有什么亲戚朋友住在这里吗?她虽然跑了,不可能一直不联系家里人吧?”

“对,对,老五说的在理。只要能找到金余香,就能证明你们也是受了蒙骗。”大家纷纷附和,老四眼中更是一抹感激。

老四想了想,说:金余香早年离婚了,女儿跟了前夫。女儿现在也结婚了,在县妇幼保健院上班,具体住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只要知道她女儿的消息,我们就有信心找到金余香下落。四姐,不用过分焦虑,在里面好好配合警察调查,估计不久就可以出来了。”老五黝黑脸上,露出一嘴白牙,好似黑夜中的星星,老四的心里稍微有些宽慰。

老四泪眼婆娑,感激地说:只有辛苦兄弟姐妹们了!

“亲兄妹,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老大微笑着答道

探视的时间到了,老四一步三回头跟着警察回了拘留区。

火红的太阳散发着刺眼的光辉。汽车在飞速疾驰,路边的绿树一棵棵向后倒去。

兄妹四人面色肃穆,脑海中一直闪现老四无助苍白的面容,焦愁好似一块石头堵在大家的胸口。

老三说道:“既然找到了帮助老四的办法,就要尽快行动起来。大哥,你有什么想法?”

平时沉默寡言的老大,成为了大家的主心骨。

老大盯着窗外,稍加思量,答道:“老二、老三,你们到县医院去找一下金余香的女儿,估计她肯定和金余香有联系。如果她不想透露自己母亲的消息,我们只有再想办法。”

“哥哥,姐姐们,如果她不说。我们就先找到她家住址,每家负责一天,盯着她,早晚可以查出来金余香的下落。”老五看着车,一板一眼地说道。

老五为了老四如此上心,兄弟姐妹心中升起一阵阵暖意。

计划既定,开始实施。

翌日清晨,太阳才升起三尺高,一身火热的怒气撒向了大地。路边的花儿,惧怕太阳的热气,弯着腰身体包裹起来。

老二、老三来到了医院,找到了金余香的女儿黄巧丽。

黄巧丽一身护士服,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晰,容貌甚是秀丽,身材苗条。

姐妹俩说明了来意,希望她能提供金余香的消息。

黄巧丽脸色冷淡,不耐烦地说道:她早就和我爸离婚了,我们也很少见面。她诈骗违法,你们应该去找警察,不要来找我们,否则我要报警说你们骚扰!我还要工作,没有时间和你们熬下去。

说罢,冷冷地白了二人一眼,转身回了护士站。

老二、老三对视了一眼,悻悻地离开了医院。

黄巧丽不肯透露金余香的消息,一家人只有执行第二套方案。

一家人分成了几个轮班,日夜盯着黄巧丽的动向。

十几天来,黄巧丽生活如常,大家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这一日,老五两口子负责跟踪黄巧丽。

黄巧丽下班回家,买菜接孩子,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夜里十一点了,老五两口仍蹲守在楼下,黄巧丽家里的灯熄灭了。

老五熄灭了烟头,咒骂道:今天,又是白守了。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气,准备喊媳妇回去了。

老五媳妇低声说:“不要动,你看。有点不对劲。”

黄巧丽客厅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她们家房门外走廊的自动感应灯亮了。

老五神情振奋,睡意全无。两人悄悄躲到大树后面,盯着黄巧丽家楼栋单元门。

单元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头戴棒球帽,脸上蒙着口罩,身姿纤细曼妙的女人。

女人虽然包裹得很严实,老五媳妇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就是黄巧丽。

黄巧丽四下张望,老五两口子忙掩住身形,黄巧丽见四下无人到停车场开车出了小区。

老五两口子在后面开着车远远跟随着。

黄巧丽车子开得速度不快,走的都是一些僻静的道路,更是让两口子心中起疑。

黄巧丽车子出了县城,穿过县城西河桥,车子七拐八拐到了一个荒废破旧的院落。

黄巧丽车子熄火停在了门口,从后备箱拿下来一些东西,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挂锁,走了进去。

老五让媳妇躲在车里,他自己悄悄翻墙进了院子。废弃的房间里面亮着蜡烛,老五悄手悄脚地来到窗前,通过玻璃向里面窥望。

房间破旧,里面到处都是垃圾,只有一张污迹斑斑的旧桌子和一张拼凑的单人床。

床上坐着一个面容憔悴,身形佝偻,蓬头垢面的女人,正是金余香。

金余香正在狼吞虎咽吃着黄巧丽带来的面包,黄巧丽嫌弃地说道:“慢点吃,小心噎着。你看看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哎,你的那些朋友家人,时不时就来找我要你的消息。”

“闺女,我也没有办法。过一天,算一天吧。”金余香闷头吃的间隙,无奈答道。

老五确认了金余香身份,悄悄地回到车上,打电话通知了亲友,并报了警。

大约半个小时,大家都赶来了,堵住了金余香母女,两人被警方带走了。

金余香交代:廖雪松是她在南方打工时候的工友,两个人早年间就有微信联络。廖雪松跟随老乡去美国打工,打工期间认识了一些颇有经济头脑的人,并混了一个野鸡大学的文凭。回国后,在上海成立一个投资公司。

廖雪松微信名片写的是-某投资公司总经理,而且每天都在发着参与各种经济论坛的消息,参与各种高端金融人士机会的照片,公司业绩上了什么巅峰等等。

金余香财富梦做了很多年,默默无闻的廖雪松如何成了富豪?好奇心驱动下主动联系了廖雪松。在廖雪松的鼓动、刺激下,金余香重新燃起了一夜暴富的美梦。

廖雪松乘势而为,在成都开设了分公司,哄骗金余香成了公司法人,租了高端写字楼,招聘了几个服务人员。

聚敛了一批财富后,廖雪松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公司法人金余香成了替罪羊,成了大家追债的对象。金余香虽然卖掉了茶馆,巨额的亏空来说,这点钱好似沧海一粟,解决不了好大问题。

金余香无可奈何,无颜面对朋友们,只有躲进废旧房子里面,暂时栖身。黄巧丽定期送些粮食和生活用品。

金余香向警方说明了经过,证明老四等人也是受害者。

拘留了三个月后,老四终于走出了拘留所。

八、

东方鱼肚泛白,兄弟姐妹已经出发去了公安局。

金余香证明了老四的清白,老四不用坐牢。拘役三个月日期满了,今天是接她回家的大日子。

烈日高悬,暑热难耐。兄弟姐妹们顶着烈日,冒着滚滚热浪,焦急地等着老四。

拘留所的门打开了。办理好手续的老四,拿着一个旅行包走了出来。女警凌厉地眼神扫视着老四,叮嘱着说道:“出去了好好生活。”

老四弯腰行礼规规矩矩地说道:“谢谢警官!”

女警脸色一转,微微一笑,吩咐道:好了,出去吧!

闻听此言,老四如释重负,好似小鸟出笼般朝着兄弟姐妹们快步奔去。

兄弟姐妹们看着老四,心中涌动着酸楚。几个月光景,白霜悄无声息爬上了老四的鬓角,眼角丝丝鱼尾纹若隐若现,身形更加瘦弱,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姐妹们眼眶潮湿了,抱住了老四,好似多年未见一般。

老五拿过老四的旅行包,劝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找个地方,去去晦气,然后回家好好庆祝一番。

老四眼中一抹感激,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道:“老五,多亏了你们两口子帮我找到金余香,否则我可能早就进了监狱。”

老五咧着嘴巴,黝黑的脸色写着高兴,“嘿嘿”一笑道:“自己家兄弟姐妹,说什么感谢!出来了就是好事,四姐,先离开这再说。”

“对对,走走。”大家称是,姐妹们拉着老四向汽车走去。

老四余光看了一下身后的拘留所,暗暗发誓:“以后真的好好做人!这种地方再也不能来了!”

大哥想着老四很久没有吸烟了,随手递给她一只,打趣说道:“在里面憋坏了吧?来,抽一支。”

老四没有接,轻轻一推大哥的手,眼中一抹坚毅,答道:“不抽了。几个月不抽,差不多戒掉了,不抽了。”

老四原本是个老烟枪,每天烟不离手。戒掉了烟瘾也算是一个巨大进步,大家脸上写着惊讶和欣慰。

大家把老四带到一个洗浴中心,痛痛快快泡了一个热水澡,浑身上下换了一套新衣服。

老四虽然没有恢复往日的光彩,面色却也红润了很多,不再是刚出来般的颓靡和怯懦,眼中中一抹放松和自在。

一行人驱车去了县城郊县的一家农家乐。

农家乐旁山修建,树木茂密,花果飘香。阳光通过枝叶照在青石板上,光影斑驳,说出来的惬意和放松。

亲人们团团围坐,畅叙亲情,觥筹交错,好似回到了年幼的童年。一家人团坐在堂屋里面,父母喝茶闲聊,兄弟姐妹吃着瓜子嬉笑打闹。。。

老四回家了,不再去街面上胡混。在老三的帮助下,在一家酒店做服务员。工资不高,生活规律,老四觉得踏实安心。

夏去秋来,又到了母亲的忌日。

兄弟姐妹相约去了父母的墓地。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苍松翠柏的墓园中,兄弟姐妹脸色肃穆,用毛巾擦拭墓碑,清理墓地长出来的杂草,跪倒祭拜。心中默默给父母祷告,感叹着人生无常,岁月流逝。

祭扫之后,大家没有散去,相约到母亲旧屋中坐坐。

老五两口子烧水,泡茶,准备水果,瓜子,忙个不停。姐妹们、妯娌主动帮忙,老四现在勤快多了,主动帮着干活。老五媳妇和老四对视时候,满眼都是笑意和温馨。

茶点安排妥当,大家坐定。墙上的刘大娘嘴角好似挂着一抹笑意,慈爱地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儿女。

大家聊了一会,老五眼神示意了一下媳妇,老五媳妇心领神会从房间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房产证。

老五接过房产证,轻轻放在茶几上,深情款款地说:“各位兄弟姐妹,这是妈的房产证。前些天,我和大哥商量过了,妈去世几年了,房子的问题也该有个解决了。”说罢盯着大哥。

老大会意地点了点头,在烟灰缸里面熄灭了烟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和老五商量过了 ,我们大家一起继承。过几天我们一起去办证大厅办理过户,兄弟姐妹都是房子继承人。”

其他姐妹互相对视了一眼,面上好似春风拂面。老三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大哥、老五,房子问题我们私下也商量过了。父母不在了,兄弟姐妹才是最亲的人,老四的感触最深,你不信问问她?’说罢,笑呵呵地看着老四。

老四面色一红,羞愧地答道:‘上次如果不是大家帮忙,说不定我还在里面关着。此事之后,我想通了,人生无常,只要我们兄弟姐妹平安健康,团结和睦胜于一切。这个房子的继承权,我不争了。’

兄妹之中的愣头青、混不吝都是如此谦和,兄弟姐妹心中燃起了阵阵暖意。

老五媳妇摆摆手说道:‘谢谢四姐的好意,以前我们要房子,无非是考虑我们儿子。现在我们已经给儿子买了一套新房子,年底就要交房,明年上半年儿子就要娶媳妇结婚了。所以这个房子还是所有人一起继承最好。’

“就是,兄弟姐妹一起继承吧。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只要兄弟姐妹和睦,这些算的了什么!”大嫂乐呵呵地说道。

老四看着大嫂,五弟妹,一脸的笑意,温柔地抓住了她们的手。

大家你谦我让,彼此体谅,欢笑声在客厅荡漾着。。。。。。

老五儿子新房交房了。兄弟姐妹帮着找装修公司,陪着定制装修材料,采购家具。。。

半年后,初夏时节。

暖日高悬天空,花草张开了秀美的身姿,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曳。

兄弟姐妹皆是盛装出席了老五儿子的结婚庆典。兄弟姐妹们帮着招呼安排亲朋,忙前忙后好生热闹。

老五的亲家悄悄对自己老婆说:“看看亲家的兄弟姐妹怎么相处的?关系和睦,互帮互助!我们女儿找了一户好人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