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桩一死,场上恢复了寂静。
安长风本想顺着他的指引找过去,然而刚站起身,那面墙壁轰然倒塌,烟尘滚滚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前方。
众人寻声望去,安长风警神戒备。 一个红衣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此人眉眼锋利,金瞳泛着寒光,衿傲的气质不输赫连月,耳朵上带着一个小巧的清心铃铛,随着走动发出清铃铃的声音。
“安叔叔~”男子身后传来一道童稚的嗓音。
这声音……
安长风一愣:“……虎子!”
虎子突然从红衣男子身后冒出头,向他跑过来,似是看见他太兴奋了,没看清地上的东西,被满地残肢体绊倒,安长风赶紧上前去扶他。
虎子爬起来,终于看清里面的惨状,登时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不断往安长风怀里钻: “安叔叔我怕……”
安长风安长风收起折扇,把他抱起,安慰道:“不怕,叔叔带你离开这里。”
虎子环紧他的脖子,有点委屈道: “安叔叔~我想死你了……”
安长风摸摸他的小脑袋,虎子体内已经感知不到别的灵魂。
他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虎子摇摇头,安长风不敢大意,抓过虎子手腕,号了一下脉,果然没有任何问题。
虎子道:“画师哥哥说你很快就会来找我,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你都没有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画师哥哥说的应该就是画师桩了。
安长风道:“怎么会呢,你爹都快担心死了。”
虎子嘟哝道:“想爹爹了……”
“我带你回家。”
说完,安长风抬头对那名突然出现的红衣男子道:“……隗悦。”
隗悦对他点了一下头,道:“这孩子在后面的石室睡着了。”
安长风:“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赭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面一想,登时惊得瞪大眼睛。
“他他他……他不会是那个那个……鸿武场上那只……”
赭老爷拍下他的手:“好好说话,别对人指指点点的。”
“不是……他分明是一头……”
凶兽啊!
隗悦看着满室狼藉,还有走神的苍葛,也猜了个大概。
白泽道:“你又是从哪进来的,那后面该不会还有别的入口?”
隗悦道:“后面是一条通往立川的暗道,天藏人从各地运尸都是走的这条水路。”
安长风忽然想起方素他爹曾经就是因盗墓发家致富,方家一夜之间焚烧殆尽被当做仇人上门报复而盖过,真凶至今仍未找到,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安长风大概猜测,天藏人之所以找到方家,是因为方老爷子盗过的墓中就有药王窟,那时候他们家穷得把清音送到别人家寄养,而他不到几年光景又突然成了一方小富贾,那段时间和不腐仙尸出名的时间相差无几,他盗走千焕可能性最大!
清音应该没少查他父亲当年在哪作案,比较意外的还是隗悦居然上心了,在清音的记忆里,它好像一直都是不冷不热衿骄气傲的态度,哪怕是在岐明岛的时候也一样。
苍葛看见隗悦也没多说什么,整个人不在状态,隗悦虽曾封印在他们谷中,但和他们没有任何交集,上次十二圣使联手都没能完全压制它,现在更不可能了。
千世要去扶他,被他拒绝了,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千世朝他们施了一礼:“此事事关圣谷清誉,还望诸位谨口慎言。”
白泽道:“方才在郢都闹了那么大动静,就算我们不说,想要人不知,未免牵强。”
千世道:“只要诸位守口如瓶,我们自有办法应对。”
千世带着两位徒弟离开,隗悦也没有多留,原路返回,他估计是坐船顺着天藏人走过的水路寻过来的,定然也要折回船上。
他们把被掳来的人放出来,这些人灌了水后已经清醒得差不多。
赭老爷一看,脸部抽搐:“早知道一盆水泼下去就解决了,之前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安长风总觉得少了什么,转身一看,阿兰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他平时不会站得这么远,现在看着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安长风抱着虎子走过去,腾出手去抓过他的手,阿兰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
果然,他手上有一片惨不忍睹的烧伤,他方才抓的鸩离的时候,安长风就注意到了。
安长风忍不住皱眉道:“这么严重!”
阿兰笑道:“还好。”
赭天正忙着把这些无辜的人带出去,安长风顺手把虎子交给赭老爷,然后摸出伤药给他擦。
他手心皮肉都外翻了,眉头都不动一下,安长风看得有些揪心:“疼吗?”
阿兰摇头,看起来居然有点乖巧。
白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阴阳怪气道:“一点皮肉伤你至于吗!”
对白泽来说,只要还有口气在,就不算什么伤,安长风没在意。
赭老爷哄孩子比安长风精道,从地宫出来就已经把人给哄得睡着了。
莫连就在庙门前等候,身旁还带了一辆马车,凤祥镇前面那段路马车是行不通的,他估计是从凤阳大道绕过来的。
他见到人,立马上前拱手道:“白泽大人。”
白泽没多说,只道:“回去吧。”
这些村民自己认得路,纷纷道了谢就回去了,安长风则跟着白泽他们回永安客栈,路上,赭天突然递了个药瓶给他。
安长风:“?”
赭天道:“安前辈,你嘴都打破了,还是擦一点吧。”
“……”
安长风迷茫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脸蹭得烧成一团红云。
坐在赭天旁边的莫连还仔细看了一下,并仔细分析道:“安前辈,你这不像被打的,像是被咬破的,还有点红肿。”
安长风连忙抬手捂住嘴,含糊道:“……不小心……”
赭天没多想,道:“我上次挨戒鞭的时候怕咬到舌头,就咬嘴唇,结果对方打得太凶了,也不小心把嘴给咬伤了。”
安长风:“……”
阿兰就坐在旁边,安长风简直无地自容了。
天已经蒙蒙亮,晨曦泛着惬意的暖光。
白泽一到客栈就带着莫连和赭天进屋谈事。赭老爷闲着没事就逗着虎子玩,他看起来很喜欢小孩,一老一少在房间里你追我赶的,玩得不亦乐乎。
客栈里飘着一阵菜香味,安长风闻到就一阵泛昏,脑子里总是一阵阵地抽疼,方才在地宫里还没感觉多难受,到了这里就格外明显。
这时候,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扶上他的额头,安长风眨了眨眼,看着面前俊俏的蓝衣少年,他长发披散,黑亮的发丝顺着微偏的身子垂及腰侧。
安长风不由觉着好笑道:“干什么?”
阿兰似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收回手,坐在一边道:“你脸色不大好,我以为你生病了。”
“兴许是太累了。”说着,安长风站起身,绕到他身后,将他柔软的发丝抓在手中,“披着头发不方便,我给你束发吧。”
阿兰没有抗拒:“嗯。”
光用簪子容易松,安长风没有多余的发带,四下看了看,就找辰星‘借’了点红绸,撕成条,给他绑了个马尾,最后,把自己头上的黑玉簪给他别上。
阿兰伸手摸了一下,抬头看他。
安长风打趣道:“这簪子果然适合你。”
阿兰道:“哥哥戴着更适合。”
“油嘴滑舌。”
等白泽他们出来的时候,菜刚好上齐。
白泽道:“今晚我们的船就到立川,你跟我们一块去东海,那现在正缺人手。
安长风问:“那虎子?”
赭天道:“我爹会送他回去的,前辈不必担忧。”
看样子赭天的假期就这样结束了,安长风问道:“东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泽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道:“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东海海怪跑出来作乱,一连翻了十几条商船,就连周围村镇的妖魔都出来活动了,五大门派只能联合起来收拾乱局,而且,你师尊也在那,他老人家晕船,橙子又不在,你刚好能顶他一阵子。”
安长风无异议,点头道:“我去。”
阿兰舀了一碗清汤给他。
“谢谢!”安长风端起来喝了一口。
好咸!
赭天刚好也喝了汤,当即不满叫道:“伙计!”
伙计闻声上前热情问道:“客官有什么事吗?”
赭天道:“你家汤没放盐啊!”
安长风:“……”
伙计不信,找了个空碗,舀了一小勺,然后尝了一口,似乎也觉着淡了,当即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再给你们换一锅。”
说着就要端下去,赭天开口制止道:“不用那么麻烦,你把盐拿过来我们自己加。”
其他人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安长风有点怀疑的又喝了一口,这汤分明已经咸得尝不出别的味了。
伙计照做,拿了一碗盐上来,安长风看着赭天放了两大勺。
这没法喝了!
阿兰察觉异常: “怎么了?”
安长风随口道:“没。”
几个人吃完后各自散了,白泽带着赭天和莫连去了立川,赭老爷则带着虎子回了万茶庄,安长风趁机睡了个觉,永安客栈隔音不好,白日里各种嘈杂之音都有,他这一觉睡得十分难受。
等白泽他们回来,他非但没有休息后的惬意感,反而更加疲惫,脑子里仿佛还回荡着咚咚哐哐的杂音,浑身使不上力气。
估计是被野魂附身后的反作用吧,他这样想着。
是夜,亥时三刻。
大司山宏伟壮阔的仙船‘翰正’号行驶于东海之上。
天空闷雷作响,昏昏沉沉的低气流席卷海面,似要掀起一场大风暴。
船舱内,安长风打开收纳盒,两只蝴蝶飞出来,辰星和泷月落地化形。
辰星闲不住,一出来就喜欢四处溜达,不一会儿就溜得没影了。
泷月似乎特别喜欢那张在溶池买的猫脸面具,早在西宁望月桥上被颟行拦截之时,因为面具有点碍事就给摘下了。
眼下又见他拿出来带上,一个小巧的人影在烛光的映照下落在舱壁上。
他似乎觉着很稀奇,就对着舱壁左一下右一下幽幽地晃着脑袋欣赏。
阿兰走了进来,顺手关上舱门,堵住外面的寒流,手里端着一碗姜茶,放在他面前。
安长风道:“给我的?”
“嗯,海上风大,姜茶祛寒,哥哥把它喝了吧。”
安长风欣然受之:“你想得真周到,谢谢阿兰!”
一碗热姜茶下去,果然没那么难受了。
他道:“你这次还要跟我去东海吗?”
阿兰笑道:“我都在这了,哥哥觉得我还会去哪吗?”
安长风笑了一下,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道:“你来我这也差不多两个月了吧,你的家人不着急吗?”
阿兰道:“我说过了,我没有家人。”
安长风道:“还记得上次的赌注吗,如果我猜到你是谁,会有非常不错的奖励。”
阿兰不否认:“对。”
安长风想了想道:“你不光对修真界了如指掌,对鬼界也有不少认知,你实力超群,哪怕不需要任何武器,鬼王和昭王都不能把你怎么样,而且,你看起来真的很有钱……”
听到这,阿兰笑道:“哥哥是在夸我吗?”
“嗯。”安长风毫不避讳道,“所以,我一直很好奇向来低调的九擎君为何会留在我身边?”
阿兰靠在椅子上 ,看着他道:“那你猜到了吗?”
安长风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你是来报恩的。”
阿兰:“所以……”
安长风道:“恩报完了,你……也该走了吧。”
阿兰脸上没了笑意。
“哥哥这是要赶我走了。”
安长风何尝不希望留下这个少年,可阿兰又岂是池中物,他呆得时间越久反而越是不舍,还不如趁早说清楚。
“魔界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吧,你呆在这儿唯恐……”
阿兰打断他:“哥哥难道……一点都不想看见我。”
“没有,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耽误你。”
阿兰道:“我会走的。”
安长风心里咯噔了一下。
阿兰看着他,难得认真道:“送你到地方我就走。”
安长风道:“五大门派汇聚东海,若是被人认出可就不好收场了。”
“放心,没几个人见过我。”
阿兰刚一转身,安长风道:“阿兰,你很优秀,从小到大,一直如此,能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阿兰回过身道:“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安长风道:“你说。”
阿兰认真地看着他:“千樱跟魔人厮混,你介意吗?”
安长风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想了一下道:“倘若她若真心喜欢,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只道她错付了人,白费了一生。”
阿兰道:“对方是个魔头也不介意?”
安长风突然觉着好笑,道:“千樱好像并没有把圣谷的重要机密透给他,这不过是给别派找了个机会损圣谷一下罢了,高处不胜寒嘛。”
阿兰神情似乎有些放松道:“怎么办,我好像不怎么想走了。”
“辰星他们很喜欢你,你随时可以来秋水镇找他们玩。”
阿兰眨了眨眼道:“只有他们喜欢吗?”
“我……”不知为何,安长风忽然想起地宫中被强吻的事,耳朵有点发烫,道,“我倒是想找你,只怕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哥哥尽管来。”说着,阿兰凑近他道,“你是在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安长风心道:你一直都很可疑……
安长风忍不住笑了下,道:“比起这个,你其实早在岐明岛上就见过我了吧。”
阿兰又坐了下来,撑着下巴看着他,道:“怎么说?”
“清音在摆脱阅魂之前执意要与五大门派为敌,她显然并不希望被救,然而她后面的行为反而有些不上心,我猜,她一定在那之后跟什么人交涉了。”
阿兰笑了一下,道:“哥哥,你难道不怕我别有居心吗?”
他俊美的容颜在暖黄的烛光下越发明艳,浅笑下的桃花眼盛着别样的蛊惑。
安长风承认,阿兰的确长得很不错……
“这……”
这时,船身猛地震颤了一下,外面似乎出了什么事!
安长风刚起身 ,阿兰压下他的手,道:“我去看,你先在这……”
话未说完,他突然抓过他的手腕把脉,另一手抚上他的额头,微惊道:“好烫啊!你没按时喝药?!”
安长风偏头想了一下,道:“好像……忘了。”
船身再次震了一下,安长风身子微晃,阿兰把他摁回椅子上:“我去拿药,你在这等着。”
阿兰走了没多久,船身又被撞了一下,桌面的东西哐啷挪动。
安长风坐不住,他略有些筋疲力尽地来到甲板上,咸湿的海风吹得青衫轻拂,海上昏沉沉地气息压过,又冷又闷又潮又腥。
天边闷雷阵阵,他有些喘不过气,流动的海水声似乎灌入了耳鼓敲击着昏昏沉沉的大脑。
安长风摸上自己的额头:不会真的烧了……
他偏头一看,翰正号旁边正跟着一艘华丽怪诞的鬼舫。
方才的震动,估计就是它在挑衅。
白泽正站在船舷边跟对方交涉。
这时,一个人影从鬼舫上空掠出,轻松地落在甲板上,池酒愉快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嗨!”
白泽不悦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池酒道:“当然是收账啊,你们以为我们郢都的东西是白拿的?!”
白泽不客气道:“找错人了,你的东西不在这。”
池酒厚着脸皮道:“就算真的不在这,你们在郢都破坏的东西总该是要清算的。”
白泽哼道:“就你方才撞那几下够你倒赔的!”
“哼,一条破船哪值几个钱!”
池酒是出了名的无赖,白泽才懒得跟他废话,召出鸩离就跟他在甲板上打起来。
一个无赖跟一个暴脾气,安长风看他俩打得如火如荼,估计一会累了就自动消停了。
“哥哥。”
阿兰从船舱中走出,池酒看见他就牙疼,在郢都中被他驳回那一招他可没忘,苍葛都没让他那么难堪。
安长风向他走过去,刚好背对着池酒,池酒神色一敛,巧妙地绕开白泽,当场冲向安长风。
阿兰神色微动,当即把安长风拉过身后,顺便还他一击。
池酒本就没想真下手,早就找准了姿势退走,然而那一击威力不小,他愣是翻了好几个跟斗才险险立在船舷上,再过一点就下海喂鱼了!
而安长风被阿兰猛拉那把,头部受力引起一阵眩晕,强烈的刺痛感犹如木桩钉入脑壳,耳边阵阵嗡鳴。
白泽终于发现他脸色不对。
“长风?!”
阿兰转身看他,安长风抬起头,眸光涣散,视线模糊,沉闷的潮鸣之音中伴随着雷声炸响,他似乎听到两个声音在愤怒争吵,口鼻流血,他倒了下来。
池酒见状,出乎意料道:“你干嘛?我都没碰到你,你倒个屁啊!”
阿兰眼中带着血丝,白泽手中鸩离剑气陡升,剑势一转。
池酒冤得很:“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阿兰抱着他,要帮他擦掉血迹,安长风微微抬手,一开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反呕出好几口血,前襟霎时沾满了血污,眼前发黑,彻底晕了过去。
这时,赭天抱着昏昏沉沉的辰星从另一个方向跑来:“安前辈!这孩子他……”
话未说完,辰星化成蝴蝶掉在甲板上。
附加:
万古亭
闪电诡谲划过,天边雷声大作,黑云翻滚倒腾,狂风吹得林木疾倾。
正当陈翊和白泽带着一众弟子在大堂内用膳之时,驿卒带着一个浑身狼狈不堪的小孩推门而入。
驿卒高举着手里的求援信高喊:“凤祥镇出事了,诸位仙师可有时间前往救援。”
陈翊上前,接过那封信件。
白泽见他敛了神色,皱眉道:“怎么了?”
陈翊把信折起,收入袖中道:“这是圣谷的人放出来的,前方估计有点麻烦。”
白泽当即低头问那小孩:“让你送信的人呢?”
许是他的语气过于严厉,小孩本就吓得不轻,这会儿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混着血污好不狼狈。
陈翊道:“你现在问他也问不出什么,先把他安顿下来,其他人跟我去凤祥镇查探情况。”
说着就要出门,白泽拉住他:“等等,快下雨了,找几件雨笠披上。”
雷声犹如擂鼓般轰鸣震响,不消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狠狠砸在地面。
陈翊等人踏着泥泞的道路冒雨前往凤祥镇,他们脚程很快,一会儿就来到了地方。
此地上空胧着一层看不透的邪气,整个镇上没有一丝生气,街巷间的血迹早已被大雨冲刷,空气中仍旧弥漫着腐烂的腥臭,当中还混杂着淡淡的香火味。
几个人分散行动,正当陈翊踏着屋脊四处探寻活口之时,街道上出现一个黑衣身影。
此人步履轻快,身形修长挺拔,他长发随意披散,腰间缀着一块黑玉吊坠,纯黑色的油纸伞遮住了他的面容。
只一眼,陈翊瞳孔莫名一缩 ,他当即止住步伐回身,然而身后却早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