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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威科普大全:交警拦军车被击毙菏泽,张宗 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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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9月3日晚6时22分,济南火车站突然枪声大作,随着枪声传来一个男人急促地喊声:“我是郑继成,乃郑金声之子,杀死张宗昌是替父报仇!”喊毕,迅速跑进附近的铁甲车内。这时,人们看到在第三站台北面的第七股道上,躺着一个肥大的汉子,殷红的血和白花花的脑浆正在汩汩外流……他就是作恶多端的张宗昌。

人们不禁要问:这一幕血淋淋的替父报仇场面因何而来?郑继成、郑金声、张宗昌这一串名字的背后又埋藏着什么仇仇相报缘由?郑继成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这篇故事就从解答上述问题开始说起。

张宗昌暗收姜明玉 郑金声身陷济南狱

郑金声字振堂,山东省历城县人。光绪二十五年投新建陆军当兵,由哨长升任奉天陆军第一混成旅第一营前队队官,与左队队官王石青、后队队官冯玉样结为密友,共同组织武学研究会,密谋革命。郑金声于1908年考入奉天讲武堂,毕业后任第二十镇第八十标管带。民国成立后,郑曾任绥远陆军第四团团长,混成旅旅长。1924年投靠冯玉祥,参加首都革命,被任命为国民军第一军第三师师长;又因参加天津战役有功,实授陆军中将。1926年初,郑调任西北军东路第一军军长兼前敌总指挥。7月,郑指挥所部刘妆明、佟麟阁、陈希圣等师四万余人,与奉(张作霖)、直(吴佩孚)、鲁(张宗昌)联军三十余万人大战南口。鏖战月余,终因寡不敌众而退守绥远。

9月,冯玉祥自苏联回国,在五原(今内蒙古自治区巴彦淖尔盟)誓师,宣布就任国民军联军总司令,率所部绕道陕甘,东出潼关,联结国民革命军,共同北伐。这时,冯玉祥委任郑金声为总参赞,襄办军务,并主持包头至五原间军事工作。

1927年3月,吴佩孚被北伐军打败逃入四川,依附直系的陕西督军刘镇华易帜,投靠国民军。冯玉祥将刘镇华部改编为国民革命第二集团军第八方面军,任命刘镇华为总指挥,姜明玉为第一军军长,张得胜为第二军军长,万选才为第三军军长,7月,冯玉祥令刘镇华为援鲁军总司令,率所部开往杞县一带待命东征。刘镇华深知第八方面军成员复杂,且缺乏训练,恳请冯玉祥简派大员前来襄助军务。军界人士均知刘部多系士匪改编,将骄卒悍,很难驾驭,多不愿到该部任职。冯玉祥经过慎重考虑,才选派郑金声出任第八方面军副总指挥兼援鲁军前敌副总司令。时郑金声正在郑州医院养病,许多人都劝他以病推辞,勿入危险之地。郑乃慨然道:“国家多难,安避危险。”遂只身前往杞县就任。

刘镇华见郑金声前来襄助军务,极表欢迎,事事均与相商;且将该军分为两部,即以姜明玉军为第一部,拨归郑金声统辖,以张得胜、万选才两军为第二部归自己统带。斯时,东路战事吃紧,第一集团军派郑大章骑兵团正向济宁前进,冯玉祥令郑金声率姜明玉部进驻曹县,相机进援。但姜明玉按兵不动,致使郑大章于8月6日占领济宁后,因孤立无援而撤退。虽然郑金声对姜明玉已生疑团,然犹冀以诚相感,并与之食眠同俱。

第一集团军暂时撤退之时,张作霖、张宗昌、孙传芳等人即拟由山东、直隶两路猛进,以期夺取河南,进窥苏皖,恢复被北伐军占领的地盘。于是令褚玉璞、张敬尧、刘志陆、孙殿英等人,率二十余万直鲁军迅速南下。冯玉祥见敌人来势凶猛,即命鹿钟麟率杨虎城、王金韬、刘镇华等军迎战于黄河口一线;又命郑金声在曹县担任左翼指挥,严防直鲁军刘志陆、潘鸿钧等部来犯。双方重点在陇海路展开激战,直鲁军损失严重。张宗昌为援救败局,唆使刘志陆收买姜明玉,背叛郑金声。双方达成的条件是:张宗昌许诺给姜明玉现金三十万元、手提式机枪十架,并委任姜为军长。而姜明玉必须将郑金声逮捕,押送到济南,始为表示反水诚意。有此密约,姜明玉遂决心伺机叛变。

10月11日,冯玉祥令刘镇华部分三路进攻鲁军,刘即以姜明玉军为左翼,由曹县向成武前进;以万选才军为左翼,攻菏泽;以张得胜军为中军,攻定陶。当郑金声找姜明玉商量出兵时,姜骗郑说:“今敌亦分三路来攻,吾部可暂取守势,俟万、张两路攻至敌背后,敌必退回,至时吾再尾击,当可收夹攻之效。”郑认为此计尚妥,遂表示同意。

10月12日,鲁军刘志陆、潘鸿钧等部故意来犯,姜明玉即佯作防守之势。这时,郑金声到姜军部召集团长以上军官开会,谓:“今敌已逼近,万、张两路刻已动员前进,吾部务速预备作战;倘敌来攻,望各部沉着应战,万勿轻躁。”众尚唯唯听命。午后4时,待刘镇华派戆玉珍师长率部来援,鲁军已逼近城下,惟两方尚未开战。

10月13日,姜明玉在军部宴请戆玉珍,郑金声出席作陪。晚10时送戆回营后,郑金声对姜明玉说:“敌人既已逼近,恐明早拂晓来攻,我辈可坐以待旦,以免临时仓卒相召。”姜明玉佯装听从。郑金声索地图置案上,察看曹县附近地形,选择出击方位。夜12时许,张宗昌派参谋乘汽车偷偷进入曹县城,给姜明玉送来现款五万、手提式机关枪十架,催促姜明玉速履行密约。姜明玉的副官即以更衣为名,促姜外出与张宗昌的参谋相见。姜明玉见部分款项和枪械已到,遂表示一定按原约进行。姜明玉回到室内,对郑说:“今敌军数万,人数枪械十倍于我,且饷项充足,接济无虑,较之吾部大有天渊之别;况严冬将至,兵士尚着单衣,无弹无饷,何以应战?不如暂降,以图发展。”至此,郑金声已知姜明玉投敌决心已定,仍以温语激以义气,希冀挽回于万一。郑说:“我东路军,连日败敌于马牧集,大有再取徐州之势,至吾方军队虽少,现戆将军的援军已到,尚何所惧?况北伐军自入豫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收复平津,指顾间事。君如振刷精神,勇力前进,至时吾必力保汝有相当位置。”姜明玉听完这番劝告,无语可对,复又相对闲谈,支吾言他。

10月14日凌晨5时,姜明玉又以夜间投敌之言试郑金声。郑愤然道:“汝既欲降,可任汝为之。我以身许革命,不能从矣。”言毕,郑金声即忿忿回归驻所。郑金声刚至驻地,姜明玉的副官来告:姜军长即来商要事,请暂勿休息。郑知姜此来必有变,与其坐以待变,不如仍回姜军部以观究竟。郑再至姜军部,见手枪队均已佩枪侍立,如临大敌。姜见郑复来,下令卫队将郑逮捕。郑之随从见形势有变,开枪向姜射击。姜急避入室内,旋即随从缴械,郑被推进暗室中。姜在室外向郑宣布:“吾已与张督办(指张宗昌)合作,请君即往济南,代吾报告此处情形可也。”郑厉声斥责道:“吾待汝非薄,今尔竟以卑劣手段对我,汝尚有良心耶?”姜不理郑言,命令副官强押郑登车,速送至定陶刘志陆军部。刘志陆派人押解郑赴济南。张宗昌命令济南警察厅长袁致和,将郑金声囚禁于警察厅狱中,严加看管。

海参崴卖妻换赌本济南城杀郑不留情

张宗昌何许人也?其人为山东掖县祝家庄人,绰号“狗肉将军”,时人给他起个浑号叫“混世魔王”。其父张万福,是个蹩脚的吹鼓手。母亲侯氏,在张宗昌13岁时,因家贫如洗,无法生活,便丢下儿子改嫁走了。不久,张宗昌被送到邻近的杲村一家酒店当了伙计。17岁时,他伙同几个老乡闯关东,先是在吉林省三道沟打短工,后来又去一家金矿当矿警,一混就是几年。23岁时,他长得身材高大魁梧,看上去倒也挺有些威武之气。每日值班余暇,不是去逛妓院,就是下赌场,一天不赌手就发痒。他是一赌就输,越输越赌,背上了大宗赌债。有一次他输红了眼,竟用刀割下自己大腿上的一块肉,扔在桌上押赌,惹得几个赌徒差一点用刀子捅了他。张宗昌无钱偿还赌债,为了躲债务,便偷盗了矿上的金子,先跑到大连,后又乘船逃到海参崴。

张宗昌在海参威住下来,便用黄金兑换到一大笔钱,在繁华的大街上租了两间房子,买了一些杂货,雇了两个伙计,居然开起店来。不久,经人撮合娶上了媳妇。这媳妇名叫志萍,是本地一家小康人家的女儿,生得身材苗条,面目清秀,聪明伶俐。过门没几天,她就将杂货店的营生摸熟,不用张宗昌费什么心思,只须外出办货就行了,日子过得倒也平顺。安稳的日子没过上几天,张宗昌的赌瘾又起,经常出没于赌嫖场中。有一次,他外出办货,货未办,竟先到“王日灵”赌场又赌又嫖,流连忘返,接连三十多天没有回家。这次他不仅把买货的钱全部输光,而且还欠下大笔赌债,只好立了一张文书,把小店和老婆志萍全都充作货财抵押给赌徒们。

这时,正值1905年日俄战争爆发,俄国到处扯旗招兵,走投无路的张宗昌便到招兵处报名,当了俄国兵。俄国战败后,张宗昌又凭着身强力大,被卡斯罗夫中队长看中,收作站岗守门的卫士。有一天,卡斯罗夫的随军夫人过生日宴请宾客,为了显示排场,调集一班卫士到海参崴郊外的私寓守门。张宗昌被调随从前往,侍立中门守卫。宴会开始,卡斯罗夫与随军夫人在众人陪同下,兴高采烈地步入宴会厅,张宗昌斜眼瞟了一下夫人,大吃一惊!那一头乌发、白皙俊俏的面孔和身材窈窕的中队长夫人,正是一年前被自己赌输卖掉的妻子志萍!此刻,张宗昌六神无主地失声“啊”了一声,很快恐惧地低下了头。原来志萍在一年前被张宗昌抵押给赌徒们之后,便被这些人卖给一家饭店当“女招待”。由于她长得美艳,被俄国中队长卡斯罗夫看中,花钱赎出,做了随军夫人。今天正是为她大办生日。张宗昌的啊声,引起志萍寻声而视,一眼就认出是张宗昌,立即怒火中生。志萍把客人送到大厅,转身来找张宗昌“算帐”。这时,张宗昌已逃到大门外的树林中,志萍紧追几步把他喊住,张宗昌只得跪地求饶,连声央求“饶命”!志萍一腔怒火,满面怒容,说:“快滚!以后不准你到这里来!”张宗昌羞愧而去。

张宗昌离开卡斯罗夫家后,再次陷入困境。后来,他打听到海参崴商会会长孙正栋是山东黄县人,便借钱买上一份厚礼去攀乡亲。斯时正值孙正栋的5岁小儿子被当地土匪头子程子安绑了票,索金十万,否则就要撕票。孙正栋正为这件飞来横祸发愁。张宗昌得知此情,正想乘机取得孙正栋的青睐,便炫耀他有办法救人,并保证不出十天定把小少爷接回来。孙正栋对张宗昌的话虽然将信将疑,但出于救子心切,便允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赏。果然没过几天,张宗昌一分钱没花,就从程子安手中把小孩夺了回来。孙正栋非常高兴,遂留张宗昌在家作亲信保镳,后又收为义子。从此,张宗昌经常出入商行、官场,居然“抖”起来了。但好景不长,张宗昌劣性难敛,竟和孙正栋宠爱的五姨太偷情幽会,丑事很快败露,被孙驱逐出门。张宗昌懒惯了,只能干钱财来得快而又不费力的行当,思之再三,便去投靠了土匪头子程子安,干起了抢劫的勾当。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后,民军在关东招兵,张宗昌率领百余名土匪去烟台,投靠山东民军都督胡瑛。不久,张宗昌又去上海担任光复团团长。袁世凯窃据中华民国大总统后,下令裁编南方军队,把张宗昌团改编为徐州冷遹第三师的骑兵团。1913年“二次革命”时,第三师被江淮宣抚使冯国璋所率第二路军张勋部打败,师长冷遹弃职潜逃,张宗昌的骑兵团也被消灭,他便带几个亲信去向冯国璋投降。

冯国璋对来降的张宗昌开始不太信任,只给他一个营长职务。张宗昌看出冯国璋对自己有狐疑,决心先干出点名堂来博取新主子的信任。在徐州有个土匪头子叫褚玉璞,手下人多枪多,连北洋军也对他奈何不得。张宗昌靠过去当土匪练就的本领,自告奋勇愿去和椿玉璞谈判收编。收编成功后,张宗昌率领锗玉璞这帮土匪队伍随冯国璋去攻打南京,因功升任团长,成了冯国璋的心腹干将。

1916年春,张宗昌又根据冯国璋密嘱袁世凯的旨意,派人去上海刺杀了策划反袁的陈其美,被冯先后授为旅长、军官教导团团长等职。11月,冯国璋任副总统后,张宗昌成为冯的侍从武官。

1918年春,张宗昌由江苏第六混成旅旅长升任暂编陆军第一师师长,即被北洋政府调往湖南讨伐湘粤桂三省联军。1920年6月张宗昌被湘军赶出湖南,退兵江西袁州(今宜春)。1921年初,张宗昌部闹饷,江西督军陈光远以武力强迫散解,张带了几个亲信逃出袁州,成了光杆司令。

张宗昌潜遁保定,打算投靠直系军阀曹锟,因引荐无门,只好用金钱打通关节。他用暂编第一师军饷二十万元,铸造了八个金寿星送给曹锟。曹锟见张宗昌送来如此厚礼,便答应给他一个师的番号,由他去招募兵员,但又怕吴佩孚不同意,便唆使张宗昌去洛阳疏通情感。张宗昌到洛阳见到吴佩孚,先自我表白说:“吴将军,我是冯大总统亲自提拔的师长,不久前全军在江西被非法解散,没办法只好逃出来。久闻曹大帅和吴将军的大名,愿为二位带兵打仗。”吴佩孚问道:“请问将军有什么特长,你懂得军事吗?在我的印象中,你好象常打败仗。陈光远向中央报告说,你在江西强行索饷,骚扰地方,这难道不是事实吗?……这些年来,中央就是被一些投机分子搞坏了。我现在岂能良莠不分,坐视不管!你说我的话对不对呀?”张宗昌听了吴佩孚这些轻蔑嘲笑的话,直气得脑袋嗡嗡作响,依着他平时的秉性,会立即掏出枪来闹得人仰马翻,但现在是在人家的大帐中,如果稍有发作,自己就会立刻殒命。于是,他心中只好狠狠骂道:“你他妈的不就是新找了美国和英国两个洋爸爸吗?狗仗人势,老子以后定要找你算帐,非出这口气不可!”想到这里,他强压怒火,突然说道:“兄弟告辞了,后会有期!”不等吴佩孚回话,他转身而去。他知道保定曹锟那边去也无用了,只好忿忿回到北京。

张宗昌回到北京后,马上去求见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的卫队旅旅长张学良,表白投靠诚意。张学良见他委实有些可怜,便带他回到了奉天,让他自己去见张作霖。张宗昌去见张作霖时,特意买了两个粪筐带进大帅府。这时已是1922年初,张作霖正和郭松龄、杨字霆等人谋划进兵关内的军事布置。张宗昌不等卫兵禀报就闯了进来,郭松龄一见张宗昌就训斥道:“这里是大帅府,不是赌场,你怎么敢随便闯进来?”张宗昌大声回答:“咱特来拜大帅为师,怎么不能进来?”郭松龄说:“原来是这样,听说你给曹锟送去八个金寿星都没拜成师,这次给大帅带来的是什么礼呀?”张宗昌转身从门外提进来两只粪筐放在大厅,说“这就是咱送的礼!”郭松龄不解这是何故,认为他是有意捣乱,正要严厉训斥,张作霖开口问道:“你来见我,有什么事吗?”张宗昌急忙答道:“听说大帅要盖楼,咱想来为你添土打基。”郭松龄听此话更不解何意,可是张作霖却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走到张宗昌的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有心为我添土,我就送给你一条扁担!”张宗昌闻此言万分激动,扑通跪倒在地说:“只要大帅重用,说句丑话,我张宗昌会像狗一样为大帅出力!”张作霖非常高兴,忙把张宗昌扶起,命令设宴为张宗昌洗尘。宴会上,张作霖说明了图直大计,委任张宗昌为苏鲁别动队总司令,让他去招募新兵。张宗昌得此宠幸,喜出望外,激动得泪花滚落。在场的清末讲武堂教官出身的旅长郭松龄,对张作霖如此重用张宗昌很不服气,发牢骚说:“大帅真是惠眼识真玉,也是王母娘娘喜蚯蚓,对眼一条龙呀!”张作霖笑着说:“松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没看到吴佩孚那小子自战胜皖系后势力越来越大,咱们要跟他打仗可是硬碰硬,弄不好就得伤元气,眼下正愁没人去打头阵冒险呢!我用张宗昌去拼命,胜了不赔,败了不亏,这种合算的买卖怎能不干?”说完俩人哈哈大笑!

1922年4月底,直奉战争爆发。张宗昌新招募的乌合之众有千余人,被称作“苏鲁别动队”,跟随奉军东路总司令张作相向苏鲁边境迸发。但不久奉军东西两路全线溃败,张宗昌也率残部退到沈阳休整。这时,黑龙江绥芬河山林游击队司令卢永贵宣布独立,起兵反对张作霖,向哈尔滨进攻。张作霖命令张宗昌率部前去剿除。张宗昌到后,很快将卢永贵所部打垮,并收缴各种枪械二千余支、收编降卒二千余人。张作霖接到张宗昌的报捷电报后,立即委任张宗昌为吉林省防军第三混成旅旅长、绥宁镇守使、中东铁路护路军副司令。张宗昌见张作霖如此重用自己,便乘机大量招兵,扩大势力。

人到走运时,遍地生机遇。该着张宗昌走运,正当他大量招兵的时候,被苏联红军追剿逃窜到黑龙江的白俄军官谢米诺夫率一个师来降,并带有装甲车二辆、步枪六千支、机枪八挺、炮十三门,此外还有不少通讯器材。这一下可乐坏了张宗昌,他吩咐大摆宴席,招待谢米诺夫等白俄军官。宴席上,张宗昌在白俄军官中发现卡斯罗夫中队长和他身边坐着的志萍。他想,这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这个地方又碰上了他们呢?他感到羞愧惊恐,现在已成了大名鼎鼎的军官,怎么能让赌输卖妻这种丑闻传出去呢?他起了杀心。这时,志萍也认出了这位得志的将军,就是曾经出卖自己的丈夫,也就是在十六年前她在海参崴过生日时被赶走的门卫。此时此刻,她已意识到张宗昌已认出了她,心中更加害怕。她知道张宗昌为人不仅薄情,而且更加心黑手狠。她拉起卡斯罗夫离开宴席匆匆回到寓所,急忙收捡东西准备逃走。刚走出大门,他们就被张宗昌的亲信王栋等人开枪打死了。

1924年10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张作霖任命姜登选、李景林、张学良、张作相、吴俊升、许兰洲六人为军长,张宗昌在李景林的第二军任副军长。战斗一开始,李景林命令张宗昌部攻打直军董政国师,双方在玉麟山激战七昼夜,终于攻克玉麟山、冷口,进薄直军大本营滦州。张宗昌部成为第一支首先攻入关内的奉军。张宗昌又率部直扑天津,意欲捉拿“常胜将军”吴佩孚。当他得知吴佩孚已由塘沽乘舰逃跑后,急转兵锋,过卢台、越昌黎,一路追击由山海关溃退下来的直军散兵。他利用先破敌入关的优势,收编了近十万直军,在马厂改编成四个步乓旅、三个特种兵团、两个先遣梯队、一个辎重大队。从此,张宗昌就成了令人刮目相看的北方实力派了。

1925年初,段祺瑞执政府任命张宗昌为苏皖宣抚军第一军长,协助苏皖宣抚使卢永祥,南下攻打直系干将江苏督军齐燮元。张宗昌命令白俄军冲锋开路,一直打到南京、上海等地,使奉系势力伸展到长江下游地区。不久,段祺瑞任命张宗昌为苏皖鲁三省剿匪总司令,调防徐州。5月,迫于张作霖的压力,段祺瑞又改任张宗昌为山东军务督办。张宗昌独霸山东三年,为所欲为,成为祸鲁的著名地方军阀。

在张宗昌统治山东期间,他勾结日本帝国主义,依靠地主豪绅,横征暴敛,残酷地压榨民众,无所不用其极。他征收的田赋,每漕丁银一两,至少八元,多至二十元。按正额累计,竟征至民国二十八年即1939年。至于各种苛捐杂税,名目多达五十余种。此外,还特加军事善后特捐、地方公债、“讨赤”地亩附加捐等等。张宗昌还经常向银行、钱庄、商会进行大宗借款,致使济南的一百二十多家银行、钱庄几乎全都倒闭。他还多次发行“军用票”,强令商民购买,违者军法从事。他把鲸吞搜刮来的大批钱财,都存入大连日本银行。他的生活极端荒淫,仅姨太太就有数十房。他酗酒赌博,一掷千金,毫不在乎。他到处招兵,但又常不发饷,一任部下贩毒抢劫,胡作非为,闹得济南城乌烟瘴气。山东民众称张宗昌为“混世魔王”,并送他外号“三不知”,一不知兵有多少,二不知钱有多少,三不知姨太太有多少。

张宗昌不仅反动,而且嗜杀成性。他任山东督办不久,就下令封闭进步报刊,把大批的进步青年学生投进监牢,有许多人被酷刑折磨致死。1925年5月,青岛日本纱厂三万余工人举行大罢工,抗议日本财阀的压迫剥削。张宗昌调动三千多军警镇压罢工运动,当场开枪打死打伤罢工工人数十名,嗣后又强制押解回籍三千多人,并杀害了共产党的领导人李慰农和青岛《公民报》记者胡信等革命志士。汶上县的老百姓因不堪惨酷的压榨,暗中串联各庄起来反抗,不幸机密泄露,张宗昌立即派兵进行大围捕,不论男女老幼统统杀掉。剿洗过后,尸骸成堆,许多村庄都成了瓦砾场。对张宗昌的种种黑暗统治,山东人民恨入骨髓,怨声载道,流传着这样一首顺口溜:“也有葱,也有蒜,锅里煮的张督办;也有蒜,也有姜,锅里煮的张宗昌!”

张宗昌在统治山东时期,他作威作福与愚昧无知的表演都达到了极点。他每逢外出,必在两三个钟头以前净街,卫队排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车马行人等一概不准通行。在他的汽车前后,有二十余辆卡车满载卫兵,个个都端着手提式机枪,空中还有飞机多架随行护卫,直可谓威风八面,总统不及矣。有一年山东大旱,张宗昌下令要济南全城家家门外插柳,户户设立雨王神位,向天祈祷,求降甘露。但数日过去了,依然是晴空万里,连一丝云彩也没有。张宗昌大怒,仰天大叫道:“限三天再不下雨,必与你老天宣战!”又过了三日,仍然万里晴空,张宗昌命令炮兵把大炮架在千佛山上,向天猛轰。这就是传为笑谈的张宗昌“炮轰青天”的一幕闹剧。

1926年夏,张宗昌随同张作霖、吴佩孚、阎锡山在南口打败冯玉祥的国民军后,进入北京,强迫商号、市民使用奉票和山东军用票。为了拑制舆论,他下令杀害了《社会日报》主笔林白水,还封闭了几家进步报馆。这年秋天,广东国民政府派出国民革命军出师北伐,击败盘踞在华中和华东地区的直系军阀吴佩孚和孙传芳,兵锋直指张宗昌控制的山东。为了抗阻北伐军的进展,张宗昌、孙传芳、张作霖等人在天津举行会议。会上,推戴张作霖为安国军总司令,张宗昌为安国军副司令兼直鲁联军总司令,决意狙击北伐军。

1927年初,张宗昌率十万余众分兵两路南进;一路直趋南京、上海,一路进取皖北合肥。在北伐军强大的攻势下,进攻皖北和上海的两路军队屡战屡败,最后只得退守山东。

8月,国民党发生内讧,宁汉分裂,张宗昌、孙传芳见有机可乘,命令褚玉璞率直鲁联军,沿津浦、陇海线向蒋介石、冯玉祥部展开进攻。冯玉祥见褚玉璞率军来犯,分兵三路迎战:第一路为鹿钟麟部,由马牧集经砀山攻徐州;第二路为刘镇华部,由曹县经考城攻济宁;第三路为孙连仲部,由大名攻德州。冯王祥又安排韩复榘与石友三部,在郑州、开封一带策应。10月10日,鹿钟麟部与直鲁联军战于杨集、马牧集一带。

早在开战之前,冯玉祥特命郑金声在曹县担任左翼指挥,统率姜明玉军拦截直鲁军刘志陆、潘鸿钧各部。战斗打响后不久,张宗昌见陇海一线战事失利,直鲁联军损失惨重,而刘志陆等部又不能增援,遂指使刘志陆以重金收买土匪出身的姜明玉叛变,这就演出了10月14日姜明玉逮捕郑金声事件。

郑金声被张宗昌囚禁在济南警察厅之后,其亲友与开明绅商闻讯,无不为之焦急担忧,到处奔走,设法营救。张宗昌每遇人来为郑金声说情,答复均极圆满,各界人大咸以为郑金声生命无虞。殊不知,随着前线战事越来越不利,张宗昌杀害郑金声的决心也越来越大。11月16日,当得知直鲁联军在柳河、内黄、归德等地被冯玉祥军打败,损兵折将三万余人,丢弃铁甲车四列,指挥官褚玉璞仅以身免的消息后,张宗昌气急败坏,立即命令济南警察厅长袁致和(张宗昌的妻弟),把郑金声枪毙,以泄其淫威。

袁致和接到张宗昌速杀郑金声的命令后,恐杀国民革命军的将领被人察觉,会激起公愤,便派出保安队严守警察厅附近道口,不准任何人员通过。至晚十二时,行刑队将郑金声押至院内,郑立而不跪,破口大骂张宗昌:“吾为革命将领,岂能跪而受戮!张贼祸鲁,神人共愤,罪恶之多,罄竹难书。吾生虽不得食张贼之肉,死当夺张贼之魂……”言未尽即饮弹而死。当夜,袁致和用汽车将郑金声的尸体运往千佛山下掩埋,严令在场的警察和保安队,倘有泄露消息者以军法从事。郑金声被害数日,外界尚无人知道。

狗肉将军图谋再起蒋冯韩巧设连环计

杀害郑金声之后,张宗昌把山东军队倾巢调往前线,要与冯玉祥决一死战。张宗昌仍以褚玉璞为前敌总司令,分兵三路进行反攻:右路为姜明玉等部,由成武、单县进窥考城,直扑开封;中路为褚玉璞等部由陇海路正面西犯;左路为张敬尧等部,由夏邑经归德向杞县、太良进犯。冯玉祥派鹿钟麟、韩复榘、孙良诚等部亦分为左中右三路迎敌。11月26日,冯军击败中路之敌于柳河。12月2日,右路吉鸿昌师亦将姜明王军包围于曹县。姜明玉垂死挣扎,多次突围均告失败。1928年1月31日,姜见弹尽粮绝,大势已去,又知自己罪孽深重,恐城破被俘后不得好死,遂举枪自杀。姜部官兵抬着姜明玉尸身开城投降。冯玉祥令将姜明玉尸身陈于开封街头示众,以为郑金声报仇雪恨。

2月中旬,蒋介石到开封与冯王祥、阎锡山等会商北伐大计,决定集中兵力先击败盘踞山东的张宗昌。4月30日,蒋、冯军攻克泰安。张宗昌弃济南往北逃审,经德州、天津至冀东。他扬言要“班师”回奉,被张学良拒绝。不久,张宗昌的残部,在张学良和白崇禧夹击下溃败,他逃到大连求日本主子庇护,其部下五万余众全被白崇禧缴械改编。

张宗昌逃到大连后,一直妄图东山再起。1929年初,他在日本人支持下,纠合一部分鲁军余孽进攻烟台,失败后逃往日本别府当寓公。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张宗昌急忙从日本回国,在北京铁狮子胡同私邸集合亲信,积极图谋东山再起的活动。这时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十分担忧。韩知道张宗昌是山东人,又督鲁三年,在山东有一定的基础,若要东山再起,必以山东为据点,定是心腹大患,决心设法迅速除掉张宗昌。

此时,蒋介石也对张宗昌图谋再起感到不安。因为张宗昌的旧部,很多人在国民党军队中供职,如果张起而召唤,这些人就是军中的隐患。为此,蒋介石派蒋伯诚到济南与韩复榘磋商,都主张将张宗昌除掉,以根绝后患。至于除张的地点,若派人去北京暗杀会有诸多不便,不如设法将他诓骗来济南,而后除之比较稳妥。经过一番筹划,一个如此这般诱杀张宗昌的方案制定出来了。

张宗昌有个马弁叫刘怀周,曾经跟随张亡命日本,回国后掌管张家内外诸事,被人称为“承启处长”。韩复榘打听到刘怀周和他府中一个参议相识,于是派这个参议去北平找刘怀周联络,刘怀周便介绍这位参议与张宗昌相见,极言韩对张的“仰慕”之情,并说韩打算向蒋介石疏通,使张蒋合作,共图国事。这番“甜言蜜语”,正迎合张宗昌的野心,尽管刘怀周在一旁帮腔,但是张宗昌仍狐疑不决。不久,韩复榘又派张受骞参议赴北平谒见张宗昌,再次传达韩愿与张合作共事的诚意。由于张受骞曾是张宗昌的旧属,所以张宗昌对韩复榘的“诚意”遂信而不疑。

为诓骗张宗昌来济的方案早日实现,韩复榘决定亲自去北平走一趟。1932年7月下旬,韩复榘假借与张学良商议华北局势的名义,偕石友三、纪甘青等人赴北平。7月24日,韩复榘同石友三等到铁狮子胡同张宗昌的私邸拜访,两人一见如故。韩佯表“钦佩”之意,张宗昌极为感动,两人遂结为金兰之好。既结为异姓兄弟,张宗昌大摆宴席庆贺,邀来各方要人作陪,又招妓侑酒,征伶助兴,闹得煞是亲热红火。这时,韩复榘乘机撒下钓饵,对张宗昌说:山东眼下匪患正炽,我要呈请国民政府委派你为山东“剿匪”司令。又进一步故作亲热他说:既然是兄弟们合作,便是一家人,以前你发行的山东银行钞票,在民间尚为数甚多,也可以向财政部商量拨款收回,以资清理。这些事今天我只不过提出来,等你去济南时再作具体商议。韩复榘娓娓动听的言词,只说得张宗昌乐不可支,认为韩复榘真够朋友,根本没有去想这是引诱他上钧的饵食。张宗昌表示一定要尽快赴济一行,并密嘱韩复榘千万要严守秘密,万勿泄露给外人。

回归济南后,韩复榘马上向蒋伯诚透露在北平会见张宗昌的情况。他们估计,张宗昌是想来济,但现在可能还有些顾虑,下一步就是要帮他打消顾虑,坚其来济南的决心。于是商定先由韩复榘给张宗昌一封密函,诡称成立剿匪军队事已与蒋伯诚接洽,蒋回南京即与蒋介石商准。现在可将通缉令(指1928年张宗昌兵败逃亡大连后,南京政府对张下的通缉令)先行撤销,一俟军队编制大致就绪,再发委任状。然后,韩复榘再派省府参谋张受春及顾问程希贤赴北平,进一步笼络情感。迨至月底,张宗昌与刘怀周商定,决计赴济南一行。

曾自称是“绿林大学毕业”的张宗昌,毕竟和一般头脑简单的鲁莽军汉有些不同;虽然他对韩复榘的“诚意”“表示相信,但为了慎重起见,在启行前还是托友人暗中打探韩复榘的情况。这位友人打探得知,韩复榘所谓编组“剿匪”军队云云,纯属子虚乌有。考虑其中必然有诈,便决定亲自赴北平向张宗昌面陈实况。行至天津,因事耽搁行程,便发出快函请张暂缓动身,详情等他到北平后面告。快信到北平后,因被刘怀周压住,张宗昌没有看到。赴济南前一日,总参谋长李藻麟认为,蒋介石与张宗昌根本对立,而通缉令又未明令撤销;韩复榘为人又阴险诡诈,不会有合作的可能,因此力阻此行。张宗昌认为,韩复榘一再表示友好合作,盛情难却,即使事情不成,也不至发生其他变故,遂罢而不听。

至8月29日,韩复榘、石友三催行的电报相继到来。张宗昌复电准于9月2日启程。9月2日,张宗昌偕同承启官刘怀周、副官长程榕及副官刘长清等人,假借去西山游玩为名,秘密乘车赴济南。同行者除刘怀周外,其他人均不知赴济南为了何事。张宗昌一到济南,韩复榘便派石友三、程希贤等人到车站欢迎,引领到纬二路石友三的私邸。让张宗昌下榻石家,这也是韩复榘的精心设计,目的是要使张有个安全感,不产生疑心。

到达济南的当天,张宗昌就到省府去拜会了韩复榘。当晚,韩复榘在石友三寓所大摆宴席,为张宗昌洗尘,并请来各厅厅长、师长作陪。席间,韩复榘说:“张兄高尚之人格,实堪兄弟敬佩;兄弟与张兄订交,不胜荣幸之至!将来同舟共济,一定受益非浅。”这一番“热忱”的吹捧,使张宗昌大为感动,坚信韩是靠得住的朋友。至此,韩复榘绞尽脑汁诱骗张宗昌来济南的方案已顺利实现,下一步就是如何下手杀掉张宗昌的问题了。

郑继成依计报父仇 张宗昌济南遭报应

在张宗昌尚未到达济南之前,韩复榘派人把一封亲笔信送给正在泰山休养的冯玉祥,密告杀张意图,并请示进行机宜。由于过去张宗昌曾与国民军多次交战,杀戮过包括郑金声在内的许多国民军将士,所以冯玉祥极赞成韩复榘的计划,在复函中提出:“可着郑继成以替父报仇之名义杀之。”

冯玉祥提到的郑继成是何许人也?他原是郑金声的侄子,幼时被收为嗣子扶养。及长,随郑金声入营当兵,曾在清军第二十镇学兵营充当正目。民国初年,在冯玉祥的第十六旅当过连长、奋勇队队长。1921年冯玉祥督陕时,郑继成为巡防第二路参谋。1924年,冯玉祥发动首都革命,委派郑继成策动郑金声率绥远陆军混成旅合作。由于郑继成圆满完成任务,冯玉祥提升郑继成为炮兵团团长。不久,郑继成又升任京兆警备司令兼泰宁镇守使。1926年秋,国民军在南口之役失利,退往西北,郑继成奉冯玉祥之命留守京津作秘密工作。1927年11月,张宗昌杀害郑金声后,为防郑继成报仇,四处张贴告示,悬赏缉拿郑继成,明谕有人能生擒者赏钱三万元,死获者赏一万元。郑继成被逼得东藏西躲,到处无法栖身,只得流亡日本、英国,暂避杀身之祸。一年后,张宗昌被国民革命军打垮,郑继成才敢回国,投奔韩复榘,当了山东省府的参议,日夜未忘报不共戴天之仇。冯王祥熟知郑继成的为人秉性,所以在密函中建议用郑继成为刺杀张宗昌的人选,名正言顺,最为合适。

韩复榘接到复函后,对冯的建议极表同意,立即依计而行。他召集济南市长闻承烈、省公安局长王恺如、前农矿厅长王芳亭及高等顾问程希贤等人秘密会商,一致认为郑继成替父报仇,合乎情,顺乎理,不仅可得社会舆论的谅解,亦可使外人不怀疑是政府主使。于是决定待张宗昌来济南后,就按计行动。他们还商定,事成之后,郑继成先到警察厅投案自首,然后再设法营救。会后,韩复榘把郑继成找来,说明杀张宗昌的意图与部署。郑继成报仇心切,欣然领命。

张宗昌来到济南后,韩复榘派人口出散布张是去掖县原籍扫墓,路过济南,转移人们的视听。就在张宗昌来济南的第二天,韩复榘怕夜长梦多,密谋泄露,就派程希贤敦请张宗昌暂返北平,等待中央发表委任命令。张宗昌也为避免不测,不想在济南久留,遂决定当晚返回北平。张宗昌走期既定,韩复榘决定刺杀地点选择在火车站。为确保行动万无一失,韩复榘制订了两套行刺方案:第一套方案是在济南站行动,委派程希贤为临时指挥。又虑及仅郑继成一人行刺势孤力单,加派陈凤山等五人相助策应;万一郑、陈等人行刺不能成功,再由埋伏在车站四周的卫队待机行动。第二套方案是在列车上行刺。张宗昌此次来济南随身带有新式德国造手枪一支,韩复榘深知张宗昌枪法极好,便指使石友三借口喜爱此枪予以索去,使他失去防身武器。

当日下午,韩复榘在石友三寓所为张宗昌举办饯行宴会。宴会开始,韩复榘首先致词说:“张兄为军界泰斗,勇谋超群,今后果能共事一方,同舟相济,实为我辈楷模,将来承请襄助之处正多。此次张兄来济,兄弟招待诸多简亵,万望张兄海涵。今日送行,虽系暂别,但为庆祝合作之成功,必须痛饮,尽醉方休!”张宗昌也在致答词中对韩复榘大加吹捧,并对其热心提携及殷勤招待表示深切感谢。韩见张身材高大,膂力过人,不免又对他布置的行动计划能否成功产生怀疑。

韩复榘想:酒饮适量能壮胆,酗酒过度能醉人。猛然他心中陡生一计,何不借酒之力,将张宗昌灌醉,使他失去抵抗能力!于是,韩复榘不仅自己向张宗昌频频劝饮,还令陪客的厅长、师长们也轮番敬酒,又让名妓多人献媚把盏,使张宗昌灌下许多黄汤。宴会进行到下午时,因开车时间快到,张宗昌遂起身告辞,偕随员乘汽车赴火车站。临行时,韩复榘假托有重要事情,要留厅长、师长们在省府开会,特委程希贤、张受骞和石友三等人代表到车站送行。

就在张宗昌偕随员去火车站时,郑继成、陈风山等人也乘坐汽车尾随驶去。郑继成在临行前对妻子李淑芸说:“大仇如能得报,我死你也荣耀,不必难过。”李淑芸深知丈夫之志,亲手替他包好两支手枪送行。当郑继成六人乘汽车行至距火车站还有半里路程时,郑想此去生死未卜,不能让别人同去冒险,力劝同车五人下车。经他再三劝说,有四人下了车。惟陈凤山坚决要求留下,愿同生死。郑继成无奈,只好同意陈留下,二人遂驱车进入火车站。

张宗昌乘坐的是平浦202次快车,下午6点25分开车。他上车后进入预定的208号头等客厅车。宴会上他虽然多喝了酒,但没有醉意,仍同送行的人谈笑应酬。开车前三分种,程希贤、石友三等人下车,张宗昌起坐到车门口,与众人握手告别。这时,郑继成、陈凤山二人正站立在张宗昌东北面,陈凤山首先举枪高喊:“我打死你这个王八蛋!”连开三枪均未响。张宗昌见有人开枪行刺,返身躲进餐车。等陈凤山重新换上子弹,跳上餐车,这时张宗昌已跑到餐车尽头,正欲开门潜遁。陈凤山举枪射击,枪是响了,但未能击中。张宗昌拉开车门,逃下餐车,在餐车上,陈被承启官刘怀周抱住,很快挣脱出来,也跳下火车继续追击张宗昌。在车下等侯的郑继成见张宗昌跳下火车,举枪射击,亦未击中要害。张宗昌的随员见有人行刺,都拔枪还击。郑继成本想随陈凤山去迫张宗昌,见张的随员从后追来,隐身避立站台台柱后面等候狙击。果然,刘怀周匆忙从车上跳下,举枪向陈凤山射击,未中;又开第二枪,适陈凤山被脚下石头绊倒,子弹从头顶飞过,又未中。郑继成在石柱后面看得真切,当刘怀周从自己身旁跑过时,向刘开了一枪,当场将刘击毙。陈凤山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追击张宗昌。郑继成从背后赶来追击。就在这时,埋伏在车站四周的卫队,见张宗昌从车上跑下来,也一齐开枪。当张宗昌跑到第三站台的北面第七股道上时,被击中头部倒地。郑、陈随即追到张宗昌身边,又向张宗昌头部、背部连开两枪。断定张宗昌确已被打死,郑继成遂大呼:“我是郑继成,乃郑金声之子,杀死张宗昌是替父报仇!”

这时,张宗昌的数名随员边跑边向郑、陈开枪。郑、陈一面还击,一面迅速进入附近的铁甲车内躲避,旋即向执法队投案自首。

韩复榘审郑又放郑 国民怨愤终得舒伸

张宗昌由汽车送至济南医院抢救。经检查,左脊背中一枪,弹从左前胸穿出;左眼下中一枪,弹由脑后穿出;左额角中一枪,弹从右颈下穿出。由于张宗昌脑骨被击碎,脑浆一直外流,到医院前已经断气了。承启官刘怀周是小腹中弹,因流血过多,到医院后不久亦死去,副官刘庆顺左膝及左肩各中一枪,因不属要害,幸免于死。其余随员在混战中均已逃跑,不知去向。

郑继成投案自首后,先押在第三路军军法处,9月24日转送到山东省高等法院,旋又交济南地方法院审理。陈凤山也去投案自首,由于郑继成全部承担杀张责任,陈也就很快被放出去了。

郑继成刺杀张宗昌及此案处理问题,曾在全国,尤其是司法界、新闻界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有人认为,郑继成是预谋杀人,应该对他从重判处;而多数人则称赞郑的行为是“为民除害”、是“英雄行为”,要求予以释放。社会各界还掀起了援郑运动,给郑继成的慰问品、致敬电源源而来;专程到济南地方法院看守所来慰问的人络绎不绝。看守所所长的办公室成了郑继成的会客厅,所长又让出自己的住室作为郑的寝室,对郑优待备至。

有许多民众团体、社会组织都纷纷向南京国民党政府发电,申言张宗昌祸国殃民,通缉令尚在,人人得而诛之。郑继成杀死张宗昌,是为民除害,是正义行为,要求特赦郑继成。各报馆也都纷纷发表社论与评论。《大公报》社论说:“张氏盛时,兵则多多益善,而饱之有无不问焉;妾媵之多,与兵之无数可稽相等。一门脂粉赏赉之费,月至数十万金。不但兵权财权任情滥用,即生色之好亦归独占。纵欲无度,挥金亦无度,而一夕挟妓赌博之费,足令千人万人胼手胝足,劳力一年亦不能供应之。长官如此,部属鹰犬,乃为之吸髓敲骨巧取干民。方其督鲁之年,捐输之重,全省饮泣,以人民卖儿卖女之钱,供督办放荡淫昏之乐,世间不平事,宁有逾此乎?”《历下新闻》以《郑继成复仇论》为题,历数张宗昌督鲁时的罪状说:“溯自民国十四年张宗昌坐督山东,招大批白俄、拥数十万匪军,穷凶极恶,据地称雄,威风凛凛,气压一时。山东民众之惨遭蹂躏,至今道及,尤觉谈虎色变,不寒而栗。即以预征丁漕论,一年有征至四次,每两征至八元之多。而勒派军款、发行军用票、省银行钞票、公债票等不兑现纸币,涂炭乡里。而残杀革命民众,在张氏且视为家常便饭。民国十七年,国民革命军兴师北伐,张即联络残余军阀孙传芳等顽强抵抗,力阻北伐军之进展。后见大势已去,乃不惜引狼入室,勾结日本军阀进兵山东,炮轰济南,造成空前之五三惨案……张督鲁三载,郑金声之外,被残杀者更不知凡几。郑继成固可杀张,而张更应为鲁人所杀,尤应为国法所杀。是以在张案发生以后,吾人除私自庆幸之外,而以‘杀得痛快’四字祝郑君之成功,并以‘死得其所’一语对张氏问吊焉!”

《山东民国日报》以《对于刺张案说几句话》为题评论说:“张宗昌割据山东三年,搜刮民财,奸淫民女,虐杀民命,真是无恶不作!临走的时候,更勾结残暴日军炮轰济南,酿成‘五三惨案’的国耻。山东三千万人民谁不恨张入骨,愿得食其肉而寝其皮!只以张氏遁走大连,托庇日人保护之下,遂致无可如何。天幸张氏回国,郑、陈一击而中。元凶殒命,山东三千万人谁不拍手称快?张氏之恶,一死尚不足蔽其辜!欲得张而死之,又可以说是山东三千万人民的公意,不过假手于郑、陈而杀之罢了。”“郑金声为革命健将,不幸落张手中,致遭惨死,真可谓死者赍恨,生者含怨。今郑嗣子乃能乘问杀张,以复此不共戴天之仇,其情可悯,其志可嘉!”“总而言之,张氏祸国家,殃人民,自有可死之罪;郑、陈复家仇,雪国恨,不无可原之情。况郑、陈事后直认行凶,并不潜逃,情同自首,在法亦有减等之条。愿政府遵重民意,对刺张案从轻发落,非独山东三千万人民同声称快,想为国牺牲之郑金声,亦当含笑称谢于九泉之下!”

特别是以前被张宗昌杀害之人的家属,更是纷纷向山东省政府请愿,要求对郑继成予以特赦。如,曾被张宗昌杀害的前青岛《公民报》社长胡信之女胡玉华,在致韩复榘的电中说:“张宗昌祸鲁三载,翻北海之波,不足湔其恶,伐南山之竹,不足罄其罪,况复残害革命先进!今次回鲁,又包藏祸心。不去庆父,鲁难未已。郑继成杀之,为党为国为父为山东为天下复仇。”坚决要求对郑继成特赦。这时,在泰山休养的冯玉祥,也让人编写了《郑继成为父报仇》的小册子广为散发,对郑的英雄行为大加称赞,一时使郑继成成了全国人所共知的英雄。

韩复榘为使他导演的这幕刺张剧演得有声有色,令人信服,乃令地方法院要排练出“审郑”、“判郑”和最后“放郑”的三部曲。10月7日,对郑继成以“预谋杀人罪”起诉,15日公审,17日判郑有期徒刑七年,褫夺公民权利七年。判决不到百日,即于1933年1月,由于韩复榘及社会各界的要求,南京国民政府司法部责令济南地方法院,将郑继成予以特赦。至此,韩复榘诱杀张宗昌的预谋,已全部按照他所设计的步骤完满实现了。

韩复榘杀掉张宗昌后,为了掩人耳目,又用重金备棺厚殓,并于9月11日把张宗昌的灵柩运到北平。此时,张宗昌之子张继乐意欲赴济南报仇,被其母袁氏所阻。袁氏遂携张宗昌之母及子,并所有家财,亡命大连。其余张宗昌的十多房姨太太及追随他的几十名军官护兵等,也都纷纷作鸟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