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是人的一种天性，等待死亡的过程尤其痛苦，这种痛苦未必

面对“死亡的巨轮”将在不久后就会碾过自己，大多数人都会经历一个不敢置信、怀疑、怨恨、最后归于平静的过程。

然而在德克萨斯州的死刑监狱里，一个黑人在临死前的几分钟仍然泪流满面地呼喊着。

“就因为我是黑人，我为什么生在美国？”

强烈的悲伤与无奈，超脱了对死的恐惧。最后，当注射器内的液体缓缓流进血管，他仍然在重复着这两句话，直到双目失神，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小……

在不公平中长大的少年

布里斯祖上是南非的黑人，因为三角贸易被当作商品飘摇过海的卖到了美国，在这个处处标榜着“自由”与“人权”的土地上，他们有个讽刺的名字。

“黑奴”。

1865年，黑人解放运动席卷了整个国家，布里斯的祖上也获得了解放。

由于白人长期的政治统治地位，在美国生活的黑人们仍然处处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不过对于经历过至暗时期的黑人们来说，这已经是能够争取的最好结果。

他们珍视着来之不易的自由，但是对于在这一事件后出生的黑人们来说，他们身体自由，灵魂却同样地被禁锢着，这种反差让他们悲愤又无奈。

布里斯就是其中之一，他出生在贫困的黑人家庭，从小就有一副强健的体格，到了受教育的年纪，他的父母把他送到了公立学校。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西方国家，在这里，有钱的人上私立学校，享受着好的教育资源，没钱的人只能上公立学校。

布里斯是个黑人，还是个没钱的黑人，因此他只能去最差的公立学校。

在这里，老师们随便讲几句应付了事，学生们嘻嘻哈哈，把打架斗殴当家常便饭，

按照行为心理学之父华生的观点：环境和教育是行为发展的先决条件，在一个教育普及不到的地方，环境就决定了一切。

新入学的布里斯还没学会如何思考，就学会了如何用暴力解决问题，

这为他悲惨的一生埋下了伏笔。

高中毕业后，布里斯没有继续学业，而是进入了社会打工，但是挑来挑去也没有什么好的工作，这个时候的布里斯才真正意识到了种族不同带来的不公平。

他走到哪里都会因为黑人的身份备受歧视，处处被人看不起。

于是为了逃避这种困境，布里斯只能像上学一样用拳头保护自己，他长得人高马大，几次下来倒也没吃亏，只是仇恨的种子已经埋在了心里。

就像所有一直遭受嘲弄的人一样，布里斯也在努力地摆脱被歧视的命运，他的方式就是勇气与暴力。

最初促使布里斯做出这种行为的是自卫的本能，久而久之，这就变成了他为人处世的习惯。

上个世纪70年代，美国白人出生率大幅度下降，出于补充兵力的需要，美国政府开放了征兵的限制，允许黑人进入军队，听到这个消息的布里斯激动的一跃而起。

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布里斯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身体素质远超同龄人，他成功入伍美国陆军，成为了一名步兵。

当布里斯收拾好行囊来到军队的时候，发现这里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在增兵之前，美国军人基本上都是白人，他们对黑人尤为仇视。

在打不过的时候选择隐忍，这是上学时候的经历教给布里斯的经验。

美国军人的地位很高，这是布里斯能够获得的最好工作，所以他一边默默忍受着歧视，一边刻苦的训练，军事成绩甚至超过了很多训练的比他更久的白人。

让他感觉讽刺的是，在这个崇尚实力就是一切的地方，他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反而让其他人对他更为仇视。

慢慢的，和布里斯同期的白人当上了班长，而布里斯还只是个军事成绩优秀的士兵，

布里斯沉默了，个人行为还可以对抗，但若是整个体系呢？或许这点在普通的白人看起来是最正常不过的。

一个黑人，允许你进入军队已经是恩赐了，还怎么好意思妄想当上班长？

在一次军队举行的射击比赛中，布里斯憋足了劲要拿第一名，为此他已经训练了很久。

前面的四枪都已经获得了10环的好成绩，只剩这关键的一枪，他匍匐在地上，脑袋里闪过很多画面，布里斯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逐渐坚定。

“砰！”“10环！”

周围的黑人战友们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呼声，只是还没等布里斯享受心中的喜悦，就看见教官们急匆匆地聚在一起，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教官们宣布他是此次的第二名，而另一名和他同样成绩的白人第一。

布里斯怒气冲冲地去找教官要解释，却只得到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理由：你换了枪械，而在战场上是没有时间去这么做的。

“可是规则里并没有这一条。”

“这是常识。”

布里斯紧了紧拳头，刚想转身离去，却看见了周围聚在一起的白人士兵，愤怒顿时席卷了他的大脑，理智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习惯支配了他的行动方式。

在大闹军队后，布里斯被迫退役，离开了他待了四年的军队，丰厚的退役金让他娶了一个老婆，还有了一个儿子，

一家人的开销越来越大，布里斯不得不出去重新寻找工作，

军人的身份让他很快找到了一份保安的工作，看起来生活也在慢慢地变好。

抗争命运却徒劳赴死

布里斯任职的公司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职员，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苗条的身材，包括声音也像百灵鸟一样动听，另外她是个白人。

男性的骨子里充满了征服欲，这名叫爱丽丝的女职员不仅满足了布里斯的审美标准，还符合了他对仇人的定义——白人。征服一名漂亮的女白人，想想就让他热血沸腾。

他每天都对爱丽丝大献殷勤，但是爱丽丝不为所动，终于有一天，他鼓起勇气请爱丽丝去附近喝口咖啡，爱丽丝皱着眉头拒绝了。

第二天，还没等布里斯从失落里缓过来，他就接到了公司的解雇信，原来爱丽丝对他的行为不胜其烦，向公司报告了他的行为。

这一封信像一桶凉水浇在了布里斯的头上，他顿时清醒了过来。

这份工作可是他养家糊口的经济

习惯又一次支配了布里斯的行为，他埋伏在爱丽丝每天上班的路上，就如同当时在军队的射击比赛，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

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消散，而布里斯也很快被赶来的警察逮捕并投入了监狱。

整起案件并不复杂，但是在对布里斯的处决意见上却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以大陪审团为首的部分人认为，布里斯做的事情极其恶劣，如果不处以死刑，不足以体现法律的威严，

而且无论是在军队里对裁判动手，还是枪杀爱丽丝，都表明了他是个有暴力倾向的黑人，这样的人存在社会上，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引，

更何况现在黑人的犯罪率一直居高不下，如果把布里斯从严处置刚好可以杀鸡儆猴。

而另一种以白人律师艾纳的部分人群则认为布里斯做的事情确实可恨，但是他从小就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种族的歧视问题，是后天的种种造成了这种悲剧。

更何况布里斯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随意杀人泄愤，威胁社会的稳定，他本性还是善良的，所以罪不致死。

两种观点一时争执不下，然而美国毕竟是以白人为主，最后还是第一种占了上风，布里斯被处以死刑。

这个结果对于布里斯来说并不意外，他已经丧失了对法律的信任，值得说明的是，这个时候虽然有死刑这个概念，但是并不执行，也就是说布里斯会被终身监禁。

半年之后，在监狱里的布里斯惊闻一个噩耗——为自己辩护的白人律师艾纳离奇死在了家里，死之前收到过一封带着子弹的恐吓信。

这个消息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让布里斯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为什么还要这样惩罚他！

他疯狂地用头去撞击墙壁，发出一些愤怒的怒吼，但是这里的墙壁是特制的，根本不会受伤，声音也传不出去，

几次过后，布里斯无力地顺着墙壁滑落，怒吼也转成了呜咽。

1982年德克萨斯州恢复了死刑，执行死刑的地方位于达拉斯以南大概约90公里的一处密林中，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外面。

有人称他为“罪恶之路”，也有人叫他“解脱之路”。

1985年，布里斯被蒙上双眼带往死刑监狱，警车行驶在这条公路上，他清晰地听见了鸟叫虫鸣，也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布里斯的妻子以及他曾经的黑人战友一起来看他，布里斯带着手铐在玻璃窗后不停地流泪，他断断续续的说自己对不起妻子，对不起儿子，也对不起父亲。

整个会见过程持续两个小时，在此期间，狱警一直在旁边守候着，防止布里斯做什么过激的举动，

会见结束后，他被带进了一个干净的房间里吃午餐，死刑监狱里最后一顿饭的标准是40美元，只要在这个标准内，犯人吃什么都可以。

布里斯要了一瓶酒。

午饭后，布里斯被带到了忏悔室，白发苍苍的牧师手持一本圣经和蔼地望着他，

“孩子，请你向伟大的耶稣忏悔吧，这样你可以使心灵得到解放，在天堂过上美好的生活。”

非常具有吸引力的一段话，仿佛布里斯答应下来就会立刻获得救赎。但他只是痛苦的摇了摇头，继而泪流满面的呼喊道。

“就因为我是一个黑人，我为什么生在美国……”

牧师继续温和地说，“孩子，请放下你的执念，作恶都要被救赎的，无论你是什么人。”

这时候的布里斯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他绝望而无力地重复着那两句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牧师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

忏悔结束，狱警拿了纸和笔供布里斯书写遗言，布里斯的手都在颤抖，他还是在重复着那两句话，

最后狱警带着布里斯洗澡和剪发，以便他能干净的上路，布里斯全程没有做任何的抵抗。

他被带进了行刑室，旁边的狱警在调配着药剂，生命只剩下最后几分钟，

布里斯丝毫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怖，只是泪流满面地呜咽着，仔细听还是那两句话，他不求主的救赎，只求主的解答。

一切准备就绪后，牧师开始了祷告，布里斯感觉胳膊上一痛，冰凉的液体已经注射进他的体内，不一会，他就开始浑身抽搐，失去了意识。

狱警为布里斯盖上了白布，屋子里静得可怕，每个人的心头都有点沉重，他们忘不了布里斯死前的呢喃。

后记

布里斯并不是一个值得被宽恕的人，他所犯的罪行放在任何一个白人身上也会受到同样的惩罚。

但是当一种声音超越了生死，我们就不得不去思考他背后的原因，以及他可能造成的结果。

美国的种族问题由来已久，如果说布里斯是被时代的手推动着造成了这样的结果，那2020年美国黑人男子弗洛伊德案就是完完全全的悲剧：

他只因用20美元假币购买香烟，就被一名美国警察跪压在马路上进行长达8分钟的锁喉跪压，最后窒息而死。

时间推回到现在，就在前几天，美国又出现了一起警察枪杀黑人的事件，而这一起事件里的黑人同样也只是因为未能及时出示驾照这样的小事就被当场枪毙。

我国外交发言人华春莹于4月15日在推特上发布了一条动态。

“我无法呼吸，再一次。”

这桩桩件件压在美国黑人的心头，不是所有事件里的黑人都是种族问题的直接受害者，更多人如同布里斯一样，是种族问题的间接受害者，

但是当种族对立无法避免时，布里斯的罪行只会被无限弱化，人们只愿意听见那句：

“就因为我是黑人，我为什么生在美国……”

并不是所有的云雾都会变成暴风雨，也不是所有的雪花都会演变为雪崩，但是如果不加之重视的话，等到事情发展到临界点，毁灭也只是瞬间的事。

正如西班牙的那一句古老的谚语：“吹灰之力便可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