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樊丽华从加拿大回来后,才得知樊建华之前结交了原圣豪府公司老板魏仁杰现在的老婆贾奕涵,并将粤皇公司的一些内部信息透漏给了贾奕涵,贾奕涵又传给魏仁杰。魏仁杰知道后,三番五次纠缠樊丽华,企图取代刘钊,抢购桃花源旅游度假山庄的30%股份。她当时心里还在纳闷,是谁走漏了风声?猜东猜西的,没想到原来是自己的堂弟,一个过去与圣豪府没有任何交集的人。难怪股份转让协议签署的前一天,樊建华还找到她,义正言辞、义愤填膺地反对她把股份转让给刘钊的杏花雨公司。
樊丽华此时心里特别生气。而生气的主要原因,还不在于股份转让信息外漏本身一事,因为它对事件进行没有什么实质性影响。她主要生气的是,樊建华这种做事方式、思维方式,令她前所未有的失望。她往后还怎么对他委以重任?
“砰砰砰!”有人敲门。
“进来!”她知道是樊建华来了,因为她让赵曼妮通知他来她的办公室。
樊建华进来,怯懦地叫了一声:“姐!”
“来,坐!”樊丽华指着她对面的座位。
樊建华怯怯地坐在樊丽华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我离开了这一段时间,你的工作推进得怎么样?”
“都在刘总的统领下,按计划推进着。”
樊丽华其实对公司各项工作的进展是非常了解的,因为一直有刘钊向她做着汇报。她这样问樊建华,不过是作为与他谈话的过渡而已。她定睛看了一会儿樊建华,转入正题,问:“听说你认识贾奕涵,还走得很近?”
樊建华一下子脸红了,急忙解释说:“不是,我过去不了解她,只想着她是我EMBA学姐,听了她的片面之词,误解了刘总,还有艾欣。我现在完全清楚了,刘总是个好人!”
樊丽华一听到他曾经怀疑刘钊,生气地问:“你认为你姐我没有眼光,找错人了?你怀疑刘总,也就是怀疑我了。”
樊丽华语气严厉,樊建华低头不语。
“我告诉你,我看人的准头,没有几个人能比。但凡我要招进的人,首先考虑的是人品可靠,其次才是才能。”樊丽华诘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樊建华红着脸,不言语。
她停了一会儿,给樊建华解释说,人品好,能力就是差点,大不了公司少挣点钱,但公司还在那儿,还是老板的。人品不好,能力强,才是危险的,公司也许能多挣点钱,但到时候钱可能到不了老板手里。或者,钱还没挣着,老板的公司却给整没了。
“你告诉我,魏仁杰本事大不大?贾奕涵能量强不强?但现在呢?他们的公司在哪儿呢?”樊丽华摊开双手,问樊建华。“不存在了!如果你是他的合伙人,你在他公司有股份,你现在会是什么情况?一无所有,还要背负巨额债务!所以,做老板,首先考虑的是安全,其次才是发展。”
樊建华现在好像能听进去了,不住地点头。
“刘总既是人品好,又是才能超群的那种人。在长平餐饮界,我告诉你,人品与才能都好的双料俊才,刘总不是第一,也是第二。我观察和了解了他多年,是非常清楚的。魏仁杰要是一直听刘总的话,公司现在不但还在,而且还继续是长平餐饮界的头牌。”
可见樊丽华头脑非常清晰,认知更不是一般的深。她喝了一口水,继续说:
“刘总给我们粤皇设计的路径,转型做团餐,事实证明,是非常明智的,也是非常正确的。2013年以来,多少高端餐饮没能成功转型,关门的关门,死拖着的死拖着。圣豪府不可一世,辉煌一时,现在不在了。多少全国性的大品牌都悄然消失了。我们转型做了团餐,第一年,营业额破三个亿。今年第二个年头,餐厅数达到50多家,营业额也必然会更高。这是多大的对比?你说!”
她看着樊建华,樊建华的眼光与姐姐的眼光一遇,马上移开,不敢正视。
“而且团餐不像正餐受资源限制,未来增长没有天花板,餐厅可以全国各地去开。粤皇中央厨房建成后,将出现另一个增长极,而且经营潜力会更厉害的。”樊丽华用右手食指敲着桌沿,语气加重地说。
“我给刘总和他的公司30%的桃花源度假山庄股份,你觉得多吗?山庄那个业务,有天花板的,事实上已经到头了,一年也就是六七千万营业额的样子。粤皇团餐一开始就几个亿,将来做好了,十几亿都有可能。他在这里的股份和你一样多,和罗总、艾欣的股份一样多。根据他的贡献,你觉得他拿的多吗?”
樊建华连连说:“不多,确实不多。”
樊丽华又静静地直视樊建华,樊建华眼光游离飘忽着,一直躲着堂姐的眼光。过了一会儿,樊丽华又说:
“而且桃花源股份是人家花钱买的。我用山庄的一点股份,换得他给我做好团餐与中央厨房两块更大的业务。说实在的,我还是亏欠了他的呢。等将来两块业务都开展起来了,这边的股份还要根据每个人贡献大小,重新调整的。”
樊建华心悦诚服地点头。
“你不要和刘总挣了,你没有他的思维,没有他的魄力和能力。你和他比,差整整一个量级都不止。踏踏实实跟他学做事吧。”
樊建华连说,是,是。
樊丽华停了一会儿,声音柔和了许多,关心地问:“最近和艾欣处得怎么样?”
“还行吧。”
“那就赶快把婚结了,年龄都不小了。艾欣也是一个单纯又正直的女孩子。在圣豪府时一直有着自己的追求,不愿随波逐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单身。”
这时,有人敲门,随后进来的是刘钊。
“樊总,我明天要去一下南方,签个合同。江都那个文旅小镇项目拿到了。来回可能要三天时间。”
“恭喜了!那就去吧。”樊丽华说。
她看刘钊站在门口不想进来,猜想可能是不想打扰她姐弟俩的谈话。但樊丽华知道她和樊建华的谈话谈完了,就邀请刘钊:“你进来坐啊!来来来,咱们坐到那边去,喝茶!”
(二)
三个人又移步到茶台区。樊丽华又要煮茶论道了。樊建华经过上一次“间谍”风波,又经过姐姐刚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教导,现在完全信服刘钊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立马较之前亲近了许多。
樊建华问刘钊:“刘总一个人去,还是和嫂子一块去。”
“我们两家四个人去。马总和孙总刚结婚,办完事顺便旅游一圈。”
樊丽华烫着茶盅,把烫过的水倒在茶海,笑着对刘钊说:“你给建华做做工作,让他也赶快把婚结了!”
“对呀!赶快结婚吧,还磨蹭什么呢?”刘钊看着樊建华,笑道:“难道还要‘独倚破帘闲怅望,可怜虚度好春朝。’”
“我有婚姻恐惧症!”樊建华羞涩地说。
“有啥恐惧症!成年人要在婚姻中去走人生的路,男女搭配,日子不累。”刘钊说。“你看,‘人’字,由两个笔划组成,一撇一捺,那是什么意思?那是两个人!左边一撇是女人,右边一捺是男人。男女结合才是完整意义的人。对不对呀?”
“好像有道理!”樊建华说。
“男女结合才叫‘好’。古人造字时,不是随便造的,有大智慧在里面的。”刘钊笑道。
樊丽华边给仨人添加茶水,边笑问:“那为什么要女人在左,男人在右?”
刘钊解释说:“因为左为北,北为阴,女人为阴;右为南,南为阳,男人为阳。而且,阴阳,阴阳,阴在前,阳在后。没有说‘阳阴’的吧?阴阳平衡,生命才能旺盛。”
“真是这样的!”樊丽华好像明白与信服了。其实,她也是热衷研究古典文化的,只是没有琢磨出刘钊这方面的这些独特“理论”。
“中国传统文化讲究阴阳平衡,是有深奥的道理的。你再看,‘好’字,是不是女在左,子在右呢?”刘钊又举例子问。
樊丽华和樊建华细细想想,好像对呀。一下子更深信刘钊的理论了。
“我知道了。‘妙’,也是女孩在左边,少年在右边。”樊建华说。
“你可以啊!还能举一反三了!好!”刘钊笑了:“而且,在‘人’字里,男人是支撑体,女人依靠着男人。是不是这样的?所以,家庭中,男人一定要努力,负起责任,撑起一个家。”
刘钊说完,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凡是男人有责任心的家庭,才能幸福。”樊丽华感慨道。
刘钊一看玩笑话可能会勾起了樊丽华的伤心事,赶快转移话题。“樊总,这茶叶品种是不是换了?跟上次的味道有点不同啊。”
“还是原来的茶叶,恐怕是你心情不一样吧?”樊丽华笑道。
正说着话,艾欣给樊建华打电话,说她在楼下车场,侧位停车,怎么也把车停不到车位上,让樊建华下楼去帮她停车。
“笨死了!”樊建华笑骂着,起身出门去。
刘钊笑了,对樊丽华说:“艾欣驾照拿到手都快十年了,中间到期都换过一次照。但始终不会开车,没开过车。有一次拿苏菲亚的车练手,结果让车撞到马路牙子上,一只轮胎爆胎了。后来再也不练了。因为没找对象,上班一直住宿舍,离店里近,也用不着开车。”
樊丽华也笑了:“现在有车了,多练练就会了。”她又补充说:“女孩子车感就是差。”
(三)
“这次去美国参加儿子的博士学位授予仪式,有什么感受?”
樊建华离开后,刘钊才推心置腹地问起樊丽华加拿大和美国之行来,他要关心一下既是老板又是伯乐的樊丽华的个人私事。不然,显得他这个手下太没有良心与人情味了。
“感觉好得很!”樊丽华马上笑逐颜开:“大学是知识与教育的圣殿,学位授予仪式既庄重又震撼!”
“儿子下来的工作单位定了没有,准备去哪儿?”
“被硅谷的一家公司聘请了。据说老板是从埃隆·马斯克的公司分户出来的一个合伙人,另起炉灶的。”
“那不得了!站在了世界科技发展前沿,你儿子将来一定是大人才!真的,你想,踩在巨人的肩膀上了。”刘钊真心与真诚地赞许道。
樊丽华也是特别地高兴。她现在的感情,全倾注在儿子的身上了。好在,儿子不负母爱,学业终有所成。她的坚守,有了结果。她的痛苦与孤独,换来了满满的温暖与幸福。
“而且,我觉得你儿子特别善良,有善心。他能求你救他爸爸,可见他知道关心大人。”刘钊肯定地说:“这很重要,现在的年轻人大部分缺少这一点。说明你儿子将来有孝心!”
樊丽华也被刘钊的话所提醒,想想也是,感到无比欣慰。
“陈天成一直在向我忏悔!”樊丽华敞开心扉,说到了她的前夫。
刘钊猜她现在对前夫的感情,是很矛盾的,忘不了往日旧情是肯定的。但要放弃前嫌,忘记背叛对她一生的伤害,放弃“怨恨”,也是不容易的。她主动说给刘钊,一是把他当朋友,二是可能探刘钊的看法。
“我听林友道说,陈天成实际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聪明能干超过他,也很重情义。”刘钊试探性地说:“当时可能只是一时感情迷失。”
实际上据林友道私下分析,陈天成是个极其聪明的商人。改革开放初期,凡掘取第一桶金的商人,许多生意多多少少带有不合规的运作手段。陈天成的一些项目也一样。他通过离婚,移居加拿大,提前把不安全的资产变现。给樊丽华留下最安全的餐饮与酒店这块资产与业务。从这一点说,他对樊丽华是有感情的,暗里是爱护的。但估计樊丽华不一定知道陈天成的这层用意。林友道现在的办公楼据说都是买的陈天成的楼盘。当然,这个项目是合法合规的。
“但人家林友道没有背叛老婆啊。”樊丽华心情幽幽地说,回忆被伤害的过去是痛苦的。“他现在从生意困境中走出来了没?”刘钊问。
“没啥事了,企业负债已经降到合理范围了。”
“你帮了他大忙了!一般女人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的。”刘钊说的是真心话。一个被欺骗被伤害被摧毁家庭的女人,孤独地生活,孤独地承受人生的悲伤,孤独地支撑着企业,却拿出几千万元给施害于自己的男人,救其脱困。这样的女人有着怎么样的心胸啊?只有虔诚的基督徒或佛教徒才做得出。樊丽华信天主教,看来是真信。不像魏仁杰假佛教徒。
“他做什么生意呢?”
“农产品出口贸易。主要做东南亚地区。”樊丽华说。
“你们有没有可能复婚?”
“你觉得可不可以?”
“我觉得他经历了多种打击与挫折,会有所悔悟,而且在他绝望之时,是你帮助他重生,他现在肯定会感激你,也肯定怀念你们原来的婚姻与家庭的。”刘钊说。“所以,我觉得......如果回到过去,能让心灵有所归宿,精神有个家园,不妨回去。你们都剪掉这其中一段不好的记忆。”刘钊看了看樊丽华的反应,樊丽华没有说话,刘钊又说:“原生家庭是最好的感情家园。必定双方有个爱情的结晶与感情的纽带。”
“时光是不可逆的,人生也是一条单行道,有些事发生了,是没法抹去的,也不可能返回重来。没有真的什么穿越。”樊丽华沉重地说。“感情就是,创伤一旦留下了,就消除不了。我只是为了儿子的感情,帮帮他爸爸而已。仅此而已。”
刘钊明白了,点点头。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赵曼妮。
“樊总,刘总,市饭店餐饮协会董会长来了,在小会议室等呢,说有事。”
樊丽华和刘钊过去见董卫东。
“会长来了!”刘钊一进门,就向董卫东打招呼。董卫东起身与樊丽华、刘钊握手。
“今天找二位,有两件事。”董卫东开门见山地说:“一是今年向中国烹饪协会团餐委申报‘全国团餐百强’企业,长平市肯定第一个就得推咱们粤皇公司了。希望你们把材料准备一下。第二个呢,想推举咱们做中烹协团餐委副秘书长单位。”
刘钊、樊丽华都表示感谢。他们知道,在中烹协团餐委担任职务,有利于粤皇团餐品牌的宣传推广和团餐业务未来的进一步发展。
“看副秘书长一职,咱报二位谁的名字?”
刘钊抢先说:“当然是樊总啊!”
“不不不!我们现在推刘总,刘总是粤皇团餐品牌形象代表。报刘总的名字吧。”
樊丽华不愿自己出头是真心的,刘钊本身就是自己找的公司代理人,以后自己只愿做幕后人物,放手让刘钊在台前做事,做品牌形象代表。
“这不好吧?还是樊总。”刘钊说:“咱们前后品牌形象代表要一致啊。樊总是省人大代表,粤皇企业创始人,品牌持有人。”
“你怎么还是老观念?”樊丽华笑道:“要以发展的思维看未来。就这么定了。”
董卫东看着他俩争执,善意地微笑着,最后,樊丽华确定了刘钊,董卫东也就得到想要的答案了。他随之转移话题,问:“咱们中央厨房工程施工进度怎么样?啥时能开业?”
“进度按计划推进着呢。估计明年三月份就能完工。”刘钊说。
“你们粤皇是真干事,干实事啊!”董卫东钦佩地说:“团餐业务,未来发展可期啊!”
樊丽华邀请董会长到包间去吃饭聊天。董卫东可能还想继续聊,因此也没有拒绝。刘钊就打电话让预订台安排包间。然后三个人去了包间。
“我前天还遇到魏总了!”在包间落座后,董卫东说。“刘总你现在和他还有联系吗?”
“没联系。现在没什么交集了。”
“他现在好像无事一身轻。”董卫东笑道:“但我看得出,他现在没事干,脱离于社会,内心是很难受的!”
刘钊说:“那是啊!原来生意红火时,他多风光!别人把他当神一样敬,他也把自己当神一样看。现在,没人理了,落寞与孤寂啊!”
“感觉走到哪儿都灰溜溜的。”董卫东说。“毕竟企业做垮了,人也进入失信名单了。”
“活该!他自己把一个好端端的品牌硬生生地给砸了!”樊丽华说。
“他说他能东山再起!”刘钊笑道。“就看他什么时候再起来呀!”
董卫东和樊丽华笑了。
“不过,他现在还有一件棘手的事。”董会长悄悄地说:“他的农业公司出事了,当地农民闹事,要求村上收回土地,种庄稼。还要求收回魏仁杰拖欠的土地租金。”
原来,他农业基地的土地是租当地村镇的农耕土地,租期四十年。虽然还在租期里,但他现在让土地荒芜着,而且多年不交土地租金了。农民就不干了,要求镇领导收回土地,分给农民自己耕种。但镇领导先要找他收回拖欠的租金啊。
如果要不到,魏仁杰会不会又被告到法庭呢?
(四)
刘钊与樊丽华接待完董卫东会长,送他出了大楼,在大楼门口目送董会长开车离去。这时,罗媛从外面走过来,要进公司办公楼。她老远笑吟吟地招呼道:“樊总好!刘总好!”
“开始上班了吗?”樊丽华问。罗媛已经入职粤皇公司了。
“是的。已经开始上班了。”罗媛回答。
“住宿都安排好了吗?”刘钊问。
“好了,离开工大很近。”罗媛现在任粤皇团餐开远工业大学教职工餐厅经理。
“孩子上学也安排好了吗?”樊丽华关切地问。
“好了,刘总给找的关系,上开工大子校了。”
樊丽华看了一眼刘钊,说那还不错。
罗媛说:“感谢刘总帮了大忙!不然,孩子上学的事解决不了,愁死人了!”
樊丽华笑道:“那现在可以安安心心地工作了,把刘总安排的工作做好!”
“那是当然了!”罗媛笑说:“刘总对我确实帮助太多了,尤其那次搭救。我真心感谢,一定做好工作!”
刘钊笑笑,说:“都是同事,说啥感谢的话!”
“我先进去了,樊总,刘总!”罗媛告别了两位领导,进了办公楼。
樊丽华看着罗媛的背影,问刘钊道:“她说‘搭救’是怎么回事?”
“噢,应该指的是这么一回事。”
刘钊说,那是在圣豪府时的事。有一天下午,他正在办公室审阅材料,吴春明突然打电话来,紧张地说:“刘总,你赶快来一下香漫都店,派出所的人要带走罗媛。”
刘钊一听,立即驱车赶到香漫都店,到财务室,看见一名民警在现场。同时还有吴春明、慕江雪、罗媛、营业经理张曼、出纳员臧玲。
“这是我们总公司常务副总经理刘钊。”刘钊一进门,吴春明马上向民警介绍道。“他全面负责集团公司工作。”
“怎么回事?”刘钊问。
出纳员臧玲说:“罗总和张曼经理将结回来的客户消费款不上交,贪污了。”
“什么叫贪污了?是顶账我们的营业提成款了好不好?公司长期拖着我们的营业提成不发放,工资又一降再降,我们没钱生活了。”罗媛梗着脖子,辩解说。
刘钊一听这事,心里清楚了一大半,就对民警说:“警察同志,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纠纷,我们来处理,不麻烦你们了!”
警察看了一眼臧玲,刘钊明白是她报的警。臧玲没有言语,毕竟刘钊是老板之下公司最大的领导了,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民警问刘钊:“那你决定不报警了?”
“是的,不报警了,我们自己来解决。辛苦你们跑了一趟。”刘钊说。
“他是我们集团常务副总经理。他做得了主。”吴春明提醒道。
警察走后,刘钊询问了详细情况。
原来罗媛要交房租和孩子上学的借读费,手头钱不够。她离婚后,自己一人供养着孩子,男方时常不给孩子抚养费。罗媛急用钱,就去寻问营业提成款啥时发,公司已经拖了一个季度多了。张曼则是母亲住院,哥哥不好好出医疗费,张曼作为女儿,只能承担义务了。她其实已经拿了一万多元,但钱很快用完了,医院催着交费,张曼手头也没有钱了。于是就和罗媛结伴一块去财务部要提成。财务部人说,现在没钱,等有钱了再说吧。两人不信一直缠着要钱。谁知逼急了,出纳员臧玲说漏了嘴:“魏姐说了,现在能发工资都不错了,还想什么提成呀!”
罗媛和张曼一听,原来这样啊!这明摆着不是没钱,是不想给发提成了。看来等着拿提成的钱解决自己的困难是没希望了,于是两个人回来私下商量,就各自去将客户欠的消费账款催回来,没有上交财务处,给用了。心想公司要的话,就说顶替自己的营业提成了。
臧玲于是将事情给魏静说了,魏静说:“私自截留公司货款,是非法的,是贪污。”让臧玲要,要不回来就报警。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向公司汇报呢?就私自决定报警?”刘钊很气愤。“这边有吴总、慕总在,就是不给他们说,公司还有我呀!”
臧玲不吭气,她肯定是受命魏静的。刘钊又责备罗媛:“你们这样做也是极其错误的。营业提成发放问题,可以向公司反映呀。”
“我们知道,你、吴总、慕总都管不了这样的事,咱们公司就是老板和魏经理管着钱。其他人说话都不管用的。”罗媛很清楚公司实际情况。
“我们也咨询了律师,说公司不给员工买社保,是违法的。”张曼说。“公司违法在先。长期不发提成,也是公司不守信用。”
“那和你们挪用公款是两码事。”吴春明解释说,刘钊知道,吴春明说的没错。
“我们被逼无奈。”张曼说。
“这样吧,你们把营业款交回来,然后我给老板说,先给你们借出一部分,供你们应急用。”刘钊建议说。
谁知,两个人都把钱已经用了,根本拿不出这笔钱了。
刘钊严肃地说,这样做,确实不妥,严格说,是违法的。两个人都认识了错误,表示以后不再犯了。刘钊这样做,也是让臧玲看的,她是魏静的亲戚,肯定要告诉魏静的。刘钊这样做是要平衡一下魏静的心情,所以当面批评了罗媛与张曼。
“后来怎么处理的?”樊丽华问。
“我和吴春明商量,让罗媛和张曼写个借款条,就说因家里急用,暂借这些钱。”刘钊说。“我一边口述,一边让她们照我说的写:‘待公司发放营业提成时予以抵扣’,就算归还了。”
樊丽华称赞道:“你这样处理,简直太好了。不然,将来魏仁杰不发提成的话,孩子们还欠着公款呢。”
魏仁杰知道后,非常不满,发话要刘钊重罚并开除罗媛和张曼。刘钊没有照做,只是在公司内部发了一个处分通告,给罗媛和张曼分别记大过处分。魏仁杰骂刘钊太“心慈手软”,只知道护着员工,不知道“处罚”。他的所谓“处罚”,其实是指罚款。
刘钊反驳说:“魏总,咱平常要是把承诺的奖励给员工都兑现了,到该处罚时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按制度规定去处罚。但问题是咱们该奖励员工的时候,食言了,不奖励。那该处罚的时候,怎么有理由去处罚?怎么忍心去罚款?”
“是啊,该奖不奖,就失信了;不奖只罚就不服众了。”樊丽华说:“那后来其他人的营业提成发了没?”
“发什么呀?”刘钊透露说:“我走后,魏仁杰找来范柯优,授意他想方设法赶走剩余的老人手,人一走,就没人提社保,提成也就全都清零了。他们走时能拿回工资都不错了!”
樊丽华长长地喟叹了一声:“真缺德啊!”
刘钊告诉樊丽华:“员工后来把范柯优称做‘法克尤’,英语骂人的那个‘FUCK YOU’!”
聊了一会儿,刘钊就回家了,他要准备明天出差江都的事。临走,樊丽华祝他签约顺利,并叮咛他说快去快回。他心里明白,樊总是希望他在粤皇身上花费更多精力。
第二天,刘钊、牛婷、马宏图与孙萌,一块坐上飞往南昌的飞机。飞机起飞不久,其他三个人都相继入睡了,但刘钊没有睡意。他临窗而坐,看着窗外。飞机一会儿穿越厚厚的云层,被云山雾海裹挟,看不见前程;一会儿飞机又冲进滚滚黑云,在气流中剧烈颠簸,让人提心吊胆,有一种生死未卜的感觉。但最终飞机又冲出乌云包围,翱翔于广阔的蓝天,迎着阳光平稳而行,前景一片光明。
人是大自然的组成部分,人从尘埃中来,在尘埃中去。但生命在运行轨迹中,何尝不是像飞机这样呢。虽然有着预期与目标,但在达成的过程中,一定有着不可预测的风雨阻力与暗黑挫折。刘钊现在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粤皇的事业,樊总把期望几乎全压在他的肩上,九如公司虽是老婆与表妹经营的小公司,但说穿了,他能不操心嘛。杏花雨公司,他是董事长,法人,公司成败,他更是直接责任人。要把这三辆马车赶向未来,不知什么时候迎来暴风骤雨,什么时候需要穿越险滩恶浪。但穿过风雨险阻,总会迎来风和日丽,风光旖旎。
他感觉自己是一头拉磨盘的驴子,既然上套了,就认了,就要一直往前拉。何况,自己不仅是驴,还是磨盘边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