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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山叹气。

明烨是我爹给我养的小相公，明可自从他高中状元以后公就尚了公主。本来我应该在他们大婚之日闹上门去，然后被公主府的恶奴乱棍打出，最后惨死街头。但这次我没有。裴明烨来家中找我时，我正在打扫庭院，他推开门走进来，如同金风玉露入了山野荒芜。

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扫帚，皱了皱眉，说我与端和公主下月十五大婚，我站直了身板，不动声色，那就祝你与公主百年好合。诧异之色-闪而过。他盯着我许久不动。我知道，按照我以往的行为性格，此刻就应该扔了扫帚扑上去抱着他，哭着求他不要抛下我。可已经经历了一次的我，又怎会重蹈覆辙。

我见他沉默良久，问他怎么难道还要我送你新婚贺礼？他不说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我何门外伸了伸手，抱歉，慢走不送。

他们大婚那日，十里铜板轰动无数。我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间，看着他高头大马，胸戴红花，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即便我再怎么心如明镜，也不由得咬了咬后槽牙。他本是我爹收养的孤儿，当作我未来的小相公养在家里。我十三岁那年，我爹生了一场大病，去找我娘了。临死前，他将我和裴明烨的手按在一起，对他说：以后丫头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他。

彼时裴明烨回答得掷地有声，伯父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千儿。我爹死后，我拿着我爹留下的银钱，供养裴明烨继续读书。两年后，他高中状元，在金銮殿上被皇帝钦点为金科状元。这一年我刚好急急，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跟裴明烨的事，彼时得知他高中状元，纷纷上门于我贺喜。千丫头好福气呀！以后就是状元夫人啦。

可惜没多久，就传来裴明烨不仅高中状元，还即将成为驸马的消息。我得知后不可置信，去找他好几次，他都避而不见。那时我看着他新府邸的朱红大门，和大门前凶神恶煞拿着粗棍的小厮，才意识到，我与他的身份已天壤之别。终于找到机会见他。

已是他与端和公主大婚的时候我找上门去闹，本想将他们的婚礼搅黄，谁知端和公主当众掀起红盖头，冷冷地去了我一眼，说哪里来的山野村妇来人给本宫打出去，不想竟就下了死手。

裴明烨就站在一旁看着仿佛不认识我，当我躺在朱雀大街上血染满地，痛得失去知觉的时候才大彻大悟。裴明烨从来没有想过娶我，他只是将我当作踏脚石铺就他的青云之路。我含恨而终，再睁眼时竟回到了裴明烨高中状元金榜题名的时候。李时村里郑壮我即将成为状元郎的夫人，去城里享福。

而我已经去找过裴明烨好几次，自然与前世那样一次都没见到他。今日他大婚，我也只是碰巧进城采办物料就再次亲眼见证了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骏马上的人似有所感，朝我这边望了一眼，正好与我的眼神对上，他顿时面色一紧，生怕我闯出去破坏了他的婚礼。我冷笑一声，走得毫不留恋。

回到家中，我放下手中的东西继续收拾院子。我爹生前是一个秀才，因为多次参加乡试不中又拉扯着我，后来就歇了继续考的心思，在村里开了一家私塾。

那时裴明烨从外地逃荒而来来到了柳叶村，躲在我家院子外的墙根下，我爹发现了他，问了他几句话，直说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延误了可惜。便收养了他当作我的小相公养着。后来越来越发现他于读书之道上，乃天纵之才，便愈发花心思在他身上，每日督促他用功读书。

起先他还帮着家里打扫院子，烧火劈柴，后来我爹连这些都不让他做了，只让他好好读书。彼时他跪在我爹面前，承诺言犹在耳，我陪你叶此生绝不会辜负伯父教养之恩。

我爹去世的时候，裴明烨已经中了举人，距离近视止一步之遥，再加上他平日里对我百依百顺，所以我爹很放心地将我交到他手里。只是他想不到，裴明烨骗过了所有人，一朝极地，忘恩负义，与禽兽何异。只可惜，直到我死的时候才彻底看清这一点。上苍再给了我一次机会，我已不打算再与他有任何纠葛，我要重新过我自己的人生。此番进城，我购置了一些笔墨纸砚，打算重开私塾。

我想了很久，我身上唯一的技能，便是从小跟着我爹读书认字。因此，当一个帮人启蒙的女先生，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路。我在门外贴了一张告示，宣布三山私塾于三日后重新开业。

这三日，我将我爹以前办私塾时的桌椅，铺垫等拿出来擦洗晾晒，将屋子房梁打扫干净，内心充满欢喜。我觉得我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谁知三日后，门可罗雀，一个女汉子，能知道什么？还当女先生，不知天高地厚。隔壁的葛屠夫拿着把杀猪刀路过时，唱出了这句话，周围的邻舍也开始指指点点。

干丫头她爹是个秀才。她不是，她能教我家二狗啥？是。一个丫头不找个好人嫁了。

当什么教书先生？真是不懂事。嘘，你小声点，你忘了她家那个状元郎的事啦，可怜了。

我家两个丫头读书干什么，还不如帮我多做点活计。儿娃子也不敢拿给她教。

于是，我效仿我爹，去村外的破庙，捡了个叫花子回家。不一样的是，我捡的是个丫头。二丫是从村外要饭进来的小叫花子。村里人良善，再加上这两年收成好，所以时不时会给二丫点吃的喝的。

有时是残羹冷制，有时是自家娃儿啃剩的肉骨头，但好歹让她活了下来，一直生活在村外的破庙里。我问她，二丫，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她黑污的笑脸上，嵌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着我，跟姐姐回家有吃的吗？

我笑着说，不仅有吃的，还有喝的，还有床睡觉，姐姐还教你读书。二丫欢快的跳了起来。好，跟姐姐回家。回家，我将她带回了家。

给她清洗干净后发现，这竟是个形容标致的小丫头，就是脸色蜡黄，头发毛躁，应是长期食不果腹所致。我爹给我取名王洛谦，希望如洛水一样，辽阔广大且永恒不变。所以我给二丫也取了个名字，叫王静琪。我希望她安逸而安详。象征着安宁与平静。静琪得到了这个名字很高兴，兴奋地在院子里蹦蹦跳跳了一天，我做晚饭时，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灶前烧火，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喜欢的不得了。一切整理完备之后，我就开始教静琪读书。

起初，我教她认字，从最简单的一九二三开始。一个月时间，她认完了三字经。静琪没有天纵之资，但胜在勤奋。我每教他一个字，她都会私底下自己默写很多次。她知道笔墨纸视贵，所以经常拿根树丫子在地上写，写满了再用脚踩平，再继续写。日复一日，我没有阻止她，因为我实在捉襟见肘。当初为了供养裴明烨读书，几乎花光了我爹留下的所有积蓄。上次购置回来的笔墨纸砚，还是我典当我娘留给我的一支银簪子换来的。本来想孤注一掷，结果根本没有人相信我。

那时我还在城里帮书肆抄书，以补贴家用。而裴明烨一心扑在读书上，根本不知道他口中所吃的粮，是我抄书抄得手指变形换来的。如今，我再次重操旧业，只想我一定会渡过难关。书肆抄书一本两文钱，还得看字多字少。我一般一天能抄三本，多的时候四本，五本也有。但有一样，书肆里的书不允许带回家，不然我还能抄得更多。

这样，我白天在书肆抄书，夜里回去教静琪读书。出门前，准备好一天的吃食，留一份在灶台上给静琪一份带走，洗衣做饭。静琪几乎是看着我做，自己就学会了，不用我刻意教。

这日回家时，她已经洗好了衣服，整整齐齐地晾晒在院子里，像一张张得胜的旌旗随风摇曳。她手里拿着一根黄瓜在啃叉腰，看着我，一边笑一边嚼得嘎嘣响。这时，我心里忽然就笃定，静琪跟裴明烨不一样，人读书，却不能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到最后连做人基本的道德都忘了。所以我教导静琪的方式，跟我爹当初教导裴明烨的不一样。我希望静琪在学会知识之前，先学会做人。

这日傍晚，我回家早拿出在城里买的肉饼与静琪读书。静琪很高兴，因为难得吃一次肉，吃饱了她问我：姐姐，我为什么要读书？这时我才知道，这孩子并不是喜欢读书，而是因为我带她回来教她读书，她才读书。

这里面又何尝没有讨好我的成分？我拿出她早已学完的《三字经》，指着上面的一段话让她念：她歪过身子催生生命，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她停下来看了我一眼，我说：继续。她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我说：静琪，你记住，读书不仅仅是为了学知识，这礼仪更重要的是明白何为道义，何为对错并正确去行。着一个人空有知识却没有道德，不明白何为「义」。那么这种人无论学得多少知识，都是一场空。静琪若有所思。

之后，她就喜欢上了《三字经》上。这四句话，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挂在嘴边念一念。她声音清脆如黄鹂，又大又响亮。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院坝里，手里拿着一把比她人还高的扫帚，一边扫地，一边朗诵，声音传出了好几里。那时候我才感觉到，她真正喜欢上了读书。

但我没想到，她就凭借她那把响亮透彻的声线，成功让三山私塾重新开张了。其实我一开始就怀揣着，一定要把静琪教好，证明自己也可以像男子一般开私塾。当先生的目的，证明女孩儿也能把书读好。我也幻想过三山私塾重新开门的那一日，应该是多么光彩哗然，万众瞩目。但我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一把好嗓子。那日，左邻右舍纷纷被静琪的声音吸引了来，围在门外打转。

爹，他在念什么？真好听。娘，那叫花子念念恩得这么好，我也要读书，我也要念书娘。我也想跟二丫一样读书，我也要读书。

门外是村里的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有男孩儿有女孩儿吱呀一声，我打开了门，就对上了一众瞪得铜锣大似的眼睛，赵婶探头往院里瞅了一眼，看见了站在院中间的静琪，一拍大腿道：哎哟喂，千丫头，这真是那小叫花子二丫，如今这么标致啦。静琪这段时间吃饱了饭，的确白了不少。还长高了个儿，再加上她本来五官也标致如今看起来的确与之前大为不同。我笑了笑问：赵婶您这是赵婶说的千丫头刚才那段书真是二丫念的，我笑道：您看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吗？赵婶又猛拍了一下大腿然后将她家二狗往前一推，念得真好。要不你也教我家二狗子念念有了赵婶儿起这个头。各家纷纷把自己的孩子往前推也教教我家柱子吧，我家三妹也来。还有我们家川子一起教吧。

一时间门口熙熙攘攘恍若菜市场，我心里却乐开了花。就这样三山私塾开业了，一日孩子们自发背着家里做的小布袋来报道，包括静琪在内一共十个孩子，七男三女。我见人到齐了正准备关门。只见一张大手的一声拍在门上门后露出隔壁葛屠夫的脸，他脸上横肉纠结着，左手提着两块肥瘦得宜的猪肉，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千丫头，我一个杀猪匠没见识惯了。之前的事儿你别跟我计较，要不你连带上我儿子一起教吧。说罢便将他胖墩墩的儿子往前一推。我欣然接受。他见状连忙将猪肉往儿子手里一塞，说快给先生提进去，小子机灵点哈。说完还拍了一下他儿子的头，就这样十一个学生整整齐齐开始上课了。

彼时的我还不知道三山私塾会逐渐发展扩大，以后会演变成三山书院。而三山书院中会教出很多品学兼优的学子，他们或志士、经商、截当先生教书育人，他们遍布天下，对整个王朝影响巨甚。琅琅的读书声从院子里传出去，越过篱笆墙，穿过篱笆墙外吸引着路过的行人驻足张望。三山私塾的名声就这么传了出去。里长将他家的小儿子送来时看了看恢复了我爹。在世时模样的三山私塾颇为欣慰地对我说：倩丫头你是个好姑娘，是那小子有眼无珠。我爹在世时跟里长颇有交情。所以李长才有这一番言语，我觉得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遂笑笑不说话。谁知，他将城里的张员外郎的儿子女儿。

余介绍了来。这位张员外郎一家行商是城中有名的富户。按理说，他这样的人家是不会将孩子送到我这种小作坊的。只因为李长跟他家是亲戚，二人坐在一起喝酒时，张员外郎想说自家孩子正缺个西席，想让李长介绍个好的。谁知李长喝高了，合掌一拍，说还找什么，自家门口就有个最好的。隔日就将人带了来。

据说几千张员外郎还半信半疑，觉得自己酒后被李长给了，遂站在墙根下不愿意进来。正好那时我正在教孩子们《论语》，「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谁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葛屠夫家的小胖墩举起了手，我点他念恩。你说，他站起来两手放在身侧端端正正道。先生昨天说了这句话的意思是：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实事求是是这才是聪明。

我笑了，笑回答他，念恩说的很对。不过今日先生还要再延展一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固然好，但却不能就此驻足不前。若明知道自己知识浅薄，却不潜心求知，反而安逸懒惰，那也不是聪明人的行为。知识永无止境，需要自己主动探求，不只念恩，大家都明白了吗？学堂里顿时整整齐齐一片回道，学生明白了。谢先生教导，我看着这整齐统一的画风，想到彼时，还在田间野畔打架撒泼的孩子们，有一日竟变成如今的端正模样，心里正自欣慰。就见李长带着一位笑意盎然的老伯走了进来。那位老伯就是张员外郎。李长问道：咦？葛小胖怎么改名字了？葛尼恩本名葛小包，是他爹给他起的。可自从小胖知道了静琪名字的来由后，回去就央着他爹要改名字。后来葛屠夫带着他找上门来吞吞，看看吐吐地说明了来意，一张大手摸着脑门颇为不好意思。

我想了想，给小胖改名葛念恩，寓意希望他可以敏而好学，博通古今，若有朝一日一飞冲天，亦不忘父母教养之恩。葛屠夫满意极了，隔天又是送肉又是送酒，不消细说，如今李长问起来，我将其中缘由讲了。二人便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一日。

私塾里又多了两名学生，正是张员外郎家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不仅如此，张员外郎还将他附近邻舍都介绍过来。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逐渐坊间开始传言，柳叶村有一家三山私属，那里有三山先生学识过人、智慧通达，凡是送到她那里读书的孩子不逊山野的，大家没有学不好的。

山是我给自己取的号，期间来私熟的求学的人越来越多，连城里官员家的孩子都有送来的。如此私熟的名头打响了，原来的学堂便不够用了。如今钱是不缺了，我便专门请人开辟了院子重新搭了棚，与原来的学堂相连，暂且当做学院用着，又专门请了一个厨娘，一个杂嫂负责私熟的杂物。转眼半年就这样过去，一日学堂放假，一位锦衣男子找上门，他五官俊逸，如三山五岳般深刻卓然，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长相，但他眉宇间却带着一股隐藏不了的凛然之意。

当下我便猜出此子出身不凡，且来者不善。果然，他到您来以后我便不是很高兴。他说他家有几个小女孩，平日里最是喜欢读书。偶然听闻柳叶村里有个三山先生，学士深厚，在城里都是出了名的，就想请回府为西习，专门教导他们，他开出的术修，丰厚一场，一月就可抵三山四蜀一年的收益，可我还是不愿意。

·一是，我不能单单为了利益就放弃私属里的争夺学生。

·二是，如今我在柳叶村已经站稳了脚跟，后面还有一堆暴富等待着我去实现。若是去了府里当西习，与我的计划鹊然相背。

·三是我在这里自由自在，若去了世家府邸，那便是一步一个规律，没气死的很，前那样的人家跟端和公主和裴明叶说不定有联系，我实在不想牵扯，是我婉拒了他。

但他似乎是没想到，重金之下我竟会拒绝。当下便略带诧异的盯着我，半上恍然一笑道，是我小看的先生。他这一笑倒像是卸下了心房，言语间都客气了几分。解释道，是家中小儿听闻的先生的美名，缠着我这个做叔叔的，定要亲自来一趟柳叶村，将先生请回去奉为七喜。如此一燥，我这个做叔叔的，没完成任务，回家定要被闹了。

后来我又看见了他几次，几次他都站在书院外的垂柳树下，双手还胸闭眼靠着树干，好像在听学堂里的朗诵声，次数多了，我便请他进来喝了几杯茶，他言不由心地说茶水清亮，回味悠长。我拆穿他香野粗茶，是苦味浓肠才对吧？他一双桃花眼神采奕奕地盯着我淑熙，忽然大笑了起来，指着我讽刺：你呀你呀彼时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没有主动提及过。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不想只是几杯苦茶。

我与他二人近处成了多年老友一般，彼时我心想这样也好，不论身份，多个能说的上话的朋友也不错，却没想到，表象中有戳破的。一天我也不得不再次相命运低头。城里有一个勤学私熟，是一个郭姓老举人办的，距今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在城中颇为有名。后来老举人去了，他的儿子郭怀就子承父业，接管私属。但不知因何缘由，这几年名气大不如前，生源流失严重。碰巧这时三山私熟逐渐有了名气，有一些从勤学私熟出来的学生，便转而进了三山私属读书。郭怀就听说了这件事找上门来。他见我是个女先生，还带着禁旗。当即面露不屑，一个女子怕是连自己的姓名都写不整齐吧。开个私塾岂不是误人子弟，正好爷还缺一房姨娘姨爷的意思，你来做爷的八姨娘给暖床不是更好。他身边的小四听罢连忙附和道。嘿，爷说的对。小娘子，你来到我们郭大爷的八姨娘，以后这三山私赎就让我们爷来帮你管吧。

说罢主仆二人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一阵营校，那时私厨尚未下学，学生们都还在学堂里喂走，我气的咬紧了牙根，心里正思存着怎么处理这件事，就听身后一阵怒吼声传来。

待我转身一看，只见静琪和念恩一人手持一根大棒为首，身后跟着一群学生，他们有拿烧火棍的，有手持火钳的，有拿黄瓜的，还捧着大白菜的，气势气势汹汹的朝那主仆二人冲去，不许欺负先生打出去。把他们打出去换人滚出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一时间学堂内鸡飞狗跳，烂菜叶子满天齐心协力，全都往一处砸，郭怀就带着恶仆狼狈而逃。人都跑出了半里路，还不忘放下狠话，你这群砸碎给爷爷等着，爷爷要让你们付出代价，我当下便有不好的预感。

夜里静琪来找我说：先生，我今天是不是给你闯祸了。我看着他忐忑的小脸不忍心责怪他，只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静琪今日是冲动了血，但这不是你的过错，是先生考虑不周。树大必然招风，有些事总是不可避免的变故来的那天我才下学不久，孩子们正一个个陆陆续续的回家去。静琪正准备关门。突然一对捕快恶狠狠的推门闯了进来，一声大贺说：书院私藏禁书不由分说便将我下了狱。

我当下便一惊，按大叶绿吏私藏禁书，流放千里。私熟被封，我只来得及对静琪交代了一句，不要慌，在家等我便被捉了去。彼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大理寺域比我想象中还阴暗潮湿，狭长的涌到潮湿的地面，腥臭的空气，昏暗的灯光，我被狱卒推进单独的一间牢房。

一个小娘们竟然敢私藏禁书，好好呆着吧！有你受的。他们从私书里搜出了一本西荣文书，此书之所以为本朝禁书，是因为大夜朝，曾与关外的信用族有长达十年的征战史。但我很清楚，私书内根本没有这本书，若意要说，此书从何而来，只有那些不快有可乘之机。

将此书混进我的书房，我才下狱不久，郭怀舅就来了监狱。对我说：怎么样，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别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做爷的第八房姨娘，也就想办法放你出去。我当即脆了她一口不要脸的狗东西，你这种人根本不配为人师表。勤学私熟，有你这种人摆出早晚关门大吉，他当即就想冲进来打我。可惜中间隔着牢门，只能骂骂咧咧的走了。

我才知道大理寺中有一名大理寺正野姓郭而郭怀旧，正是那大理寺正的侄儿，入了夜的大理寺狱哀嚎遍野血气漫天，蟑螂与老鼠横行。夜里我正靠着墙打瞌睡，玉成带着几个狱卒巡逻而来，房门被敲响，我抬头看去，只见为首的玉成正低头看，我到三角眼在火光的映衬下闪出音质的光。如之前明目张胆，肯咬我脚趾的老鼠进了咱们这里。教授咱们这里的规矩，听说你还是先生，这点道理应该懂吧。画落身后的玉足跟着黑黑的笑，我垂眸想了片刻，我出门前并未来得及金两在身上，只有画上玉簪上值几个钱，所以取了下来并出去。我只有这个走近了我才发现这玉成看着有些眼熟，但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他接过玉簪就着灯光瞅了两眼，又转头冷笑道：倒是值几两银子。簪子就当见面礼了，说罢带人扬长而去。但我没想到簪子不过一夜功夫又会回到我手里。早上我是被一阵哀嚎声吵醒的。而且这哀嚎声如尽在咫尺般让人感觉震聋发溃。我还以为是有人受了刑被狱卒拖了回来。下路输的睁眼，结果定金一看就是一个圆脸妇人正双手叉腰站在我的牢房门口，脚底下还踩着一个人而那被踩的。正是昨晚来教我规矩的日程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三山先生对咱家有大恩你忘了，竟然连先生的东西都敢要。你这杀千刀的，看老娘我今天不打死你。夫人饶命！饶命！为夫不知道，没认出来！没认出来，我才睡醒。就看到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