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懂……"
我扶着右臂,背身靠着墙面,颤颤巍巍的看他,"你为什么要一心帮袁穷做事?为什么你们杀人还能做到如此从容?"
"为什么?"
他呵笑了两声,歪着胖脸看我,"梁栩栩,你看看我这样子,我是活生生冻死的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冻死吗?我在公司冷库清点货品,然后我的老板说请来了大师要给我们公司改风水,他们急匆匆的出去迎接,居然忘了有个大活人还在冷库里,就这么把我锁到里面了!我用力的撞门,不停地在里面跑,用力的喊……"
胖子的脸一点点溢出寒霜,冒着冷气的手朝我伸过来,"你说,我死的惨不惨?"
手摸到我的脸,冰块一般的凉,我偏了偏头想甩开他的手,胖子桀桀的就笑了,"那个风水大师是谁?就是沈万通!是他害的我被活生生冻死!如果沈万通没来,我老板没有率领员工出去欢迎这个沈大师,我还有几十年好活啊,可惜没有如果,即便我再不甘心,我也只能闭眼,留下了我刚满百天的儿子,我五十多岁的父母……"
他神情又变的悲怆,眼角流出了红色的冰碴,"梁栩栩,是主人帮我照顾了家人,也是主人帮我找到了那个女人,她不光没有给我守寡,居然还妄想把儿子从我父母身边抢走,让我儿子管别人叫爹!所以。我吃掉了她的元神,让她给我涨了修为,看似报了一点仇,但是,我最大的仇人是谁呢?是谁害的我不能陪伴儿子成长,是谁害得我不能为父母尽孝!又是谁害的我英年早逝!是沈万通呀!沈万通!!!"
他喊得青筋暴起!
狂风席卷!
空气中满是细细的冰渣--
我别着脸,被迫接受这波小冰雹的洗礼。
默默腹诽,我听着啦,你可轻点喊吧,可看自己是冻死的了,喷出的唾沫都是现成的冰沙!
伴着风饕,男人起身就指向我,"这一切都是拜沈万通所赐,你问我为什么杀你还会从容,沈万通害死我他为什么还能从容的活着!他满手鲜血,居然活到八十岁高寿!他凭什么!!"
"你不是我师父杀得!!!"
我脸被冰渣子打的生疼,仰头看向他,"你这属于公司事故!冷库里有人怎么还能锁门!不过就算追究起来,这也是意外!即便你死的冤屈!你也不能把事情往我师父头上赖!你这是无赖!!"
好他个袁穷,前有周天丽,后有这大胖子,合着都是和沈叔沾点边的!
你们是沾包赖猛鬼团呗!
"无赖?"
胖子发出一记笑音,"也是,对你是有点无赖,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对吧,但是呢,谁叫你是那老不死的徒弟,梁栩栩,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罩门在哪里,我就留你一条性命,起码我不杀你,你看怎么样?"
骑马你不杀,骑驴的杀我呗。
我左手扶着墙面慢慢的站起身,脱臼的右臂好像是后按的,扯着身体都重心不平衡。
"胖子,你要杀现在就杀,反正我死了,你、以及你的主人也得给我陪葬,我是不亏。"
"哈哈哈,我就知道……"
胖子笑着点头,拍了拍手,"出来吧,该你继续收拾她了,记住,要从上到下,各个关节,逐个位置给我破!我就不信,她那罩门能藏在多隐秘的地儿!阳间的事儿,还得你们喘气的去办!"
语落,他冲我阴森森一笑,晃了晃小臂,"梁栩栩。哥哥给你加油哦!"
我怔了怔,什么意思?
胖子笑意低沉,周身绿光的消失了。
倏尔,岚岚姐家院子里就传出慢悠悠的踱步声--
我脸一转,就看到院门里走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半低着头,脸埋在阴影里,让我有点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是觉得他走的很慢,每一步,还踩得很重。
待他逐渐走近,我才发现他穿的就是门外的那双皮鞋,直到他在距离我三五米的位置站定,脸阴恻恻的一抬,连带着,手上弹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晃着他唇角大大的牵起,"栩栩。好久不见。"
怎么会……
是他?!!
我脚下连退几步,贴紧了墙壁,"陈,陈波?!!"
混账大姐夫?!!
"梁栩栩,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陈波下颌微抬,刀刃贴着自己面皮刮了刮,"长大了好呀,否则,我还怕谁说我欺负小孩子,你哥毁了我,你姐还敢跑了,我的仇,只能找你去报了。"
我惊悚的看着他,也就是说,刚刚是他扯着我手臂给我从院里扔出来的?
这说明扔我的不是鬼……
心稍稍一放,又猛然一提,但是陈波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我可有一百斤啊!
他还给我手臂甩脱臼了!
陈波也没练过呀!
我绷着口气,死盯着他的眼睛看,匕首的寒光下,他眼白处没东西……
说明他没被下降头!
那他是哪来的神力?!
视线下移,落到他的脚上……
鞋?
是鞋子!
"等一下!!"
我伸出左手,能拖一秒是一秒,"陈波,我们好歹亲戚一场,你居然帮袁穷做事?!"
"袁穷?"
陈波眼底流露出短暂的迷茫,微微的动了动脖子,"他是谁,梁栩栩,我只知道,我只要刮你九百九十九刀,就会有人给我汇来五十万,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哥吧,他让我连个男人都做不成了,我这一肚子憋屈,实在是地方去发泄,既然你回来了,就替你哥赔罪吧!!"
说完,他像个豹子般就朝我冲了过来!
出手异常的快!
一刀就划到了我的左胳膊!
"啊!!"
我躲闪不及,脚下踉跄,"陈波!你疯了啊!!"
"疯了?"
陈波嘿嘿一笑,配合他那白苍苍的脸,异常诡异,"我早就疯了,梁栩栩,是梁有志给我逼疯的!受死吧!!"
匕首刀刃对着我就是一通刮划,我捂着右臂,接连躲闪,后背还是被划开了几道口子,各种疼痛一波一波的来袭,奇怪的是他手法极其专业,不是按着我攮扎,那我基本立马就可以去见阎王爷!
他只是在我背身处的不同位置连连刮划,作画一般,目的感极强,完全就是为了破罩门!!
不对劲!
鞋子只是给他一部分力气,让他有劲而已,不能会武术了呀!
况且他还能和我对话,这说明他具备主观意识,袁穷又是怎么赋予陈波这份专业能力的?!
顾不得多想,我像被痛打的落水狗一样在地上翻滚躲闪,压到右臂还会发出剧痛,但是伸出左胳膊去挡,仍是会被刀刃刮划,没辙,无论多疼,我都得不停地翻滚,恐惧感充斥着我的神经,这么下去我不用等他划到我脚趾丫,直接先毁容了!
"姑!!"
纯良石破天惊的一声。
仿若亲切的禅音!
金光普照了!
侄子呀!!
我半跪在地,直见纯良拉弓对着陈波的后脑勺一弹,石子'蹦'!的一声弹到了陈波的后脑,"有刚你冲我来!好男不和女斗!!"
陈波闷哼一记,扬起的匕首一收,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扭头就瞪向纯良,"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装你媽大裤衩子的,我姑好好一个小姑娘,看被你给喇的!"
纯良捡了块石头子再次拉弓,比划着陈波嘴上也不闲着,"喇坏了你赔啊!回头她病了不得我伺候呀!你像个嘚儿似的,打女的还挺光荣是不!呸!你都不敌个好老娘们!不要个比脸!"
我见此机会,脚下用力的一蹬,同时伸出左手,在陈波的后脖颈处一摸,有草刺!!
当即了然!
是草刺。
袁穷给陈波后颈下了草刺帮助的他!!
确切的说袁穷是用鞋子陈波一定的能量,然后又加持了草刺,才让他瞬间化身成为武林高手虐我!
"我先杀了你!!"
纯良成功转移了陈波的注意力,他拿着匕首奔着纯良就去了!
"纯良,打他檀中穴!"
我摇晃着站起来,"体前正中线,胸口正中间,击中他会心慌意乱,神志不清!!"
"得嘞!!"
纯良脚下连退,对着陈波就再次弹出石头子,"姑!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咬着牙扯起右手,"岚岚姐没事吧!"
"你放心吧!她比你好!!"
"那就好……"
我忍着疼,将右手掌心抵触到墙壁处,强烈的痛感让我太阳穴发胀,眼尾瞄着陈波被石子击中后身体一震,"纯良,打的好!!"
只要拖延住陈波两分钟就好,只要两分钟……
没待纯良小得意,陈波就停住了脚步,脸微微一侧。似乎有谁在他耳边说话,几秒而已,陈波回身又朝我跑来,纯良连续弹出石子,"你来啊!奔我来啊!姑!你小心啊!!!"
见陈波跑近,我杵着右胳膊,右手顶着墙面,身体朝着正面用力的一别,"啊!!!!"
'嘎巴'~!
巨大的痛感直冲天灵!
我嘶嘶的仿若瞬间失聪,天地一片寂静--
脑中电影般闪过曾在后院一次次训练到虚脱的画面……
何其狼狈!
皮肤沙沙的痛感一点点拽回神经--
我眨了下眼,睫毛落下了汗滴。
吧嗒~
水珠落地。
终于归位了。
右肩微微活动,用力的攥拳,对着过来的陈波迎面就是一拳,"来!!"
嗵声响起,陈波脚下一个趔趄,看向我略有诧异,"你居然接上了?"
我喘出一口粗气,再次轻轻的活动右臂。手朝高处抬了抬,确定没有了问题,动了动肩颈,颈椎到尾椎咯咯咯的发出一串连响,身心都是舒畅。
"栩栩,你没事吧!!"
纯良还在陈波的后方,弹弓仍握在手里,"还打他哪里?这货怎么不疼啊!"
"腾出地方,交给我。"
我对着陈波,慢慢的伸出一只手,"来。"
陈波阴沉沉的笑了,"梁栩栩,你吓唬我呀。"
昏暗的夜色下,他腮帮子忽然鼓了鼓,刷牙漱口似的,脖子迅速的变粗,喉咙里也发出了哞哞的类似摩托声震动的声响,我真被他震到了,什么意思这是?
还有活儿?
要变身?
没几秒,陈波的身体就跟泡发了似的开始增大,随着他腮帮子的鼓动,脖子也跟甲亢了似的不停的吹气发出共鸣声,不夸张的讲,他好像吃了啥功效立竿见影的强大饲料,整个人不断的膨胀,就在我以为他要把衣服抻爆炸了的时候,陈波将外套脱下一扔,手臂肌肉高高的突起,站在我对面,状似一个巨型的牛蛙!!
身高得有小两米了!!
我惊悚的张大眼……
妈呀!
这咋还能大变活人呢?!
什么东西?
魔鬼筋肉人?
不!
更像是我童年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有个跟男主磕的监狱长,最后变身成为的肌肉怪物,手臂变长,肌肉膨胀,奇丑无比,陈波五官虽然没变。喉咙里却一直在发出那种哞哞的声音,脖子还不断的鼓气,那是--
邪术!
就是邪术!
我对着陈波的眼,脑子里开始接收数据,袁穷在他背后有坛案,一直在助力他,开始时是鞋子加草刺,让陈波从暴龙兽进化成为了机械暴龙兽,现在又加持了其它邪术,直接让陈波又一步进化成了战斗暴龙兽!
从L码直接变成XXL。
外挂太牛比了!!
"卧槽!!"
纯良跟着惊呼出声,这小子为了空出地方便退回到了岚岚姐家的院子里,但他又想实时围观,便爬上了岚岚姐家的院墙,蹲在上面他本想用弹弓偷袭陈波,目睹完他的变身过程直接目瞪口呆--
"这玩意还是人么!姑,要不你请力王上身吧!我怕你磕不过他!!"
我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背身被匕首划开的口子伴着汗水滋滋啦啦的疼。
脚步微微的后移,袁穷也算是让我开眼了。草刺操控人不稀奇,能让人当场增肥那就绝对不是一般高手能做到的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好人的好是千篇一律,善良如一,坚定不移。
坏人的坏是各有千秋,毫无下限,创意无边呐!
"安心。"
我撑着淡定安抚纯良,眼尾一扫,看墙头有黑影闪动,不禁喊道,"有实体大灵,你自己小心!"
话音刚落,陈波就如同个加大号的蛤蟆朝我飞跃而来,死气被他席卷出了灰尘,出脚就要踹我的面门,鼻尖一凉,我上身本能的后仰,下腰一般的躲过后顺势双手撑地,同时脚面对着他胯下一踢!
陈波不疼不痒,脖子鼓风机一般不停的呼扇,伴着哞哞的声响,他冷笑道,"梁栩栩,你不行!"
居然还有主观意识!!
奶奶的!
没时间惊诧,我两个后翻后站稳,转身只觉寒光一闪,匕首贴着我的脸颊划过来,陈波出手灵敏,而又迅捷非常,我一时间躲避不当,只觉脖子被锐器一舔,脚下蹬着墙面后翻躲闪,站稳后又连退了几米,手摸了摸脖子,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看,指腹红润一片。
"哈哈哈~哞哞~"
陈波发出怪笑,站在不远处。他轻舔了舔刀刃,"梁栩栩,你不过如此。"
我站着没动,脖子上的痛感微不足道,只是他的速度太快,蹦起来很高,不但力量惊人,又超出常理的耐疼,踢他胯下都没痛觉,那我要怎么弄他?
余光一扫,墙头上的纯良怎么不见了!
"纯良!你吱一声!"
"吱……"
纯良在院子里艰难的扒住墙头露出涨红的脸,脖子很明显的被一只手掐着,视线相对,纯良还张嘴艰难的发声,"不要管我,他掐不死我的……没事……呃!!"
话没说完,纯良又被脖子上的手给生生拽回了院子!!
"纯良!!!"
你妈!
欺负人到这步了么!!
牙齿咬着咯咯作响,右臂无端着起了火,皮肤上的花枝藤蔓若隐若现,我对着墙壁攀爬而上,陈波见状就大步跳跃而来,匕首朝着我小腿一划,"梁栩栩!你不是能打吗,打呀!!"
运动服裤腿划开了口子,我高高的跳起,顺势就骑上了陈波的肩头,双手掰着他的下巴,用力朝着骨节错位方向一别!!
'嘎巴'~!
今晚净是听这声了!
"啊!!!"
陈波发出嚎叫,身体剧烈的摇晃,手臂高高的抬起,匕首胡乱的朝我扎来,"梁栩栩!我杀了你!!"
我绷着口气,坐在他肩颈后面极力保持平衡,趁着他匕首过来,找准机会就擒住他的手腕,同时翻身而下。借力再朝反方向一别!!
哐当~!
匕首落地。
"呃!!"
陈波面容扭曲,嘴大大的张着,脖子抽动间还发出哞哞的轰鸣声,没给他喊疼的机会,正好他身高拉长了,转身我正面就是他的胸口,趁着他手腕骨节被我卸了,正面对着他就一阵击打,从肚脐眼神厥穴开始,一路向上击打水分,下脘、建里、中脘、上脘、巨厥、鸠尾……
鼓声震天!
嗵嗵嗵声音连发!
汗珠在拳头中间翻飞,最后再用手肘重重的一锤他胸口正中的檀中穴!
也就是陈波本身变异品种不正常,要是普通人,甭说出拳击打这么多穴位了,随便被锤到一处,那就是震动心脏,血滞而亡,绝对的阴间赠票一张!
对我个人而言。也是花生米就酒,黄泉路上走了。
常言道,桥来桥上过,无桥自造桥。
对付这种非常规事件,就得用非常规的手法。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此刻我完全顾不得其它!
如果我不锤翻他,我就要被他锤翻!
说不定还得连累被掐脖的纯良先我一步上路!
脑中嗡嗡作响,我完全把陈波当成后院的那个大型的沙袋,每打一拳,陈波就配合着闷哼一声,身体状似也小了一号,他的回应给了我自信,所以我拳路不停向上,推着他身体里的气,伴随着最后一下,我翻身肘击,陈波'噗'!的一声从嘴里喷出个还在哞哞作响的东西!
'哞哞……哞哞……'
被他吐出来的东西还在叫着,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抬手擦了擦汗,这才看清,陈波吐出来的是一只牛蛙,通体漆黑的牛蛙,背部麻麻赖赖,还是活着的,在地上蹬着肌肉发达的后腿妄想蹦走……
我说这陈波怎么会被变身呢。
合着是被人在背后操控喂食这东西了!
转头一看陈波,他已经恢复原状了,仍是那副瘦瘦的模样,只是被我打得身体大幅度的弯起,单膝跪地,一只手耷拉着,另一只手捂着胸线正中,煞白的脸看向我,"梁栩栩,你好狠……"
看到没?
多抗揍。
就这么打还能说话呢。
我狠?
你特么用刀喇我不说狠呢?
'哞哞……'
啪叽!!
我大力的一脚。
牛叫声终于没了!
鞋底黏黏腻腻,我忍着恶心,在砖地上蹭了蹭,眼尾寒光掠起,陈波用没脱位的手抓起匕首,步伐踉跄的再次朝我奔来,对我是有多恨,都这熊样了还要喇我!!
得!
我也不用客气!
趁着手臂热乎,我迎面躲过刀刃,再次擒住他的手腕,利用杠杆原理来反关节攻击他的薄弱之处,匕首落地时又错开手拧到他上方小臂,反手不停的开别!
书云,拿云捉月上云端,肋下插刀穿胸前,乌龙摆尾上下进,走马擒贼把敌缠!
陈波惨叫声声,此为七十二路擒拿手,又叫分筋错骨手,拧腕断臂,抓腕压臂!
我双手一路向上,再在他肩头处借力一拧,"啊!!!"
伴随着陈波杀猪般的嚎叫,我直接将他摔趴在地,如果此刻有镜子照到我,定会看到我咬牙切齿,杀气腾腾,脑中火花直闪,右臂痛到极致时我居然看到花叶微微舒张,似万物生长--
心里一喜,比以前开的大了!
纹刺果然会变!
信心大涨,我单膝顶到陈波的背身,手指如鹰爪一般顺着他背部的穴位上击,经络移位,筋骨互搏,卸骨,抓筋,拿脉。反骨……
鼓声再起!
我完全打红了眼,甚至感谢袁穷在此处布下的结界罩门,起码会压制住陈波的惨叫,不会让谁出来限制了我的发挥,卸我胳膊,我就让你尝尝全部脱臼的滋味儿!
他背身处的穴位从气海俞穴开击打,第3腰椎棘突下,旁开1点5寸,冲击肾脏,阻血破气!
陈波痛的差点做出伏地挺身,可惜双臂脱臼,爬都怕不走,只能嗷嗷叫着让我被迫开背,我膝头顶着他固定,指节再次向上,背身命门穴、肾俞穴、最后再次出动手肘,大力一击心俞穴!
冲击心脏!
破血!!!
"啊!!!!"
陈波抻着脖子发出了惨绝人寰的狼叫唤,后脖颈扎着的草刺破皮而出,血水呈花洒状飞溅了出来,我唯恐被这血崩到,抬手一挡,就见那草刺落到了地上,一根半截牙签那么长的竹刺,大概在陈波身体里沾了血,通体鲜红,落地后没几秒就兀自燃烧化成灰烬了。
随着草刺的燃烧,陈波打了一记嗝音,脸直接贴到地面上,悄无声息了。
暗夜顿时陷入了死寂。
我嘴里还喝着粗气,慢慢的站起身,抬头看了看,结界还是没破!
死气味儿仍四处飘散,探了探陈波的鼻息,有气儿,疼晕了。
就是他这模样有点惨,虽然后脖颈的血止住了。红润仍流了一地,他趴在地上,貌似倒在血泊中,如同一个被拆卸的玩具,完全靠着外皮连接,骨节全部错位了,掌心朝上,手肘骨节却是朝下,肩头又是外翻……惨不忍睹形容都是轻的。
可惜我对他完全生不出同情,打的太累,我站直的一瞬间还得撑着墙面缓神,身上的T恤沾满了血迹,又被汗水打湿,黏糊糊的贴在身上,身上的几处刀口还很刺痛,我咬了咬牙,"纯良!你还好吗!再吱一声!"
"吱……"
纯良在墙内挤着声音回我,"这胖货……很执着的……一直……掐我……"
"噗~!!"
我不知怎么就笑了。
明明又痛又累,这一晚上的经历就像是生孩子,先是难产,以为要挂了,没想到使劲儿生出来了,疼到极致又回归到思维放空,然后看到有人要杀我孩子,又从产床上一跃而起,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刚抢回孩子,这边告诉我,肚子里还有一个,你生不生?
能怎么办?
生呀!!
感谢师父的高瞻远瞩,看着可揉可捏的纯良,还真很难被掐死。
我也是因为他有这优势才托点底儿先去忙活旁的!
可说实在的,再难被掐死,也不能一直掐啊,脑袋缺氧时间长了也不成啊!
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袖子高高的挽起,大概是皮肉太疼,纹刺带来的痛感倒是不那么明显了,但是红色的图案还在,隐约能看出来,花瓣稍稍打开了些。
呼出口气,我抽出后腰的符纸,退了几步刚要助跑爬上墙,墙内的胖子就掐着纯良的脖子飞起跃上了墙头,讲真,胖子的动作真挺潇洒帅气,胖归胖,人蛮灵活,掐着个人就像拎着条镰刀鱼,就是这胖子面部表情不太友好,对着我咬牙切齿,好似我欠他八百吊,"小阴人!你他娘的还能自己正骨?!"
"啊,不行吗。"
哎呦。我真头回见如此温柔体贴厉鬼。
怕我爬上去累呗。
自己先站上去了!
我谢谢您。
视线很自然的落到纯良脸上,小老哥被掐的脸色涨红,表情却有点耐人寻味,嘴张着捯气儿,你说他痛苦吧,好像也没那么痛苦,一副我被迫配合出演,这戏接了我就得对的起出场费的样儿。
你掐我,我就得难受点,否则他不好意思!
胖子冷哼,瞄了地上的陈波一眼,掐着纯良的脖子发力,"没用的死东西!真是愧对主人对他的一番栽培,梁栩栩!我也不跟你废话,说出罩门在哪,否则我掐死这个沈纯良!!"
"哎!"
我手一抬,纯良舌头配合的一伸,斜眼还翻了翻,嗓子里挤出声音,"胖……子,你要掐就掐……别扔……狠话……我不死……你不就丢人了。"
"你以为我掐不死你!!"
胖子周身冒着寒气,青灰色的五官都开始扭曲,"沈纯良!我先让你给小阴人去下面探路!!"
"来啊……"
纯良舌头伸着,斜眼看他,声音死不烂颤,"掐不死我你叫我六舅,冻死的手劲儿还这么软……没冻透吧。"
"你敢激我!!"
胖子气到浑身颤抖,冰雹渣子都从皮肤里往外拱,雪人一般,我睁大眼,不好,他要脱相!要发挥最大的威力了!
"冷了……好冷……"
纯良的嘴唇子也开始发青,伴随着胖子身上钻出的冰渣子,纯良大幅度的颤抖,似寒冷非常,"姑……你快走……"
"我走个球!!"
我手上直接飞出符箓。"死也要一起死!!"对着胖子就抬手掐诀,"天雷殷殷……"
轰隆隆!!
暗沉沉的天际猛然炸响了一记闷雷,我微微侧脸,就见一记黑色的手掌气势汹汹的推了过来!
煞气迎面,我脸上的肉都随着气流颤抖,奇怪的是右臂居然灼灼,骨子里似乎有种本能要挡开这掌,正当我疑惑这是什么本能时,就听到惨叫声起,黑色的手掌直接击到了胖子的天灵!
胖子身体一震,掐着纯良的手登时松开,身上的冰碴顷刻间就化作血水,歇斯底里的嚎叫,那动静真是我十八年听到的最恐怖的,似人还似猛兽,什么叫鬼哭狼嚎,我在胖子这算是见识到了!
也就几秒,可能更短。胖子的天灵就整个炸开,带着凉气的脓血喷涌而出,他的眼角和鼻孔也一同流出了黑血,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就这么被灭了,直到他倒下去的那一刻,表情仍是诡异的惊诧,最后重重的摔下了墙头,落地后就化作了一滩血水,不见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胖子消失,他,他这是……被灭了?
实体大灵就这么被灭了?
永不超生了。
想着那道打向胖子头顶的黑掌,我心口一抽,五雷掌!
那是五雷掌!
所以胖子的二次死亡才极其痛苦,五雷轰顶呀。
"咳咳咳!!"
纯良蹲在墙头就咳嗽起来,鼻血哗哗的流出,他一边咳一边不在意的擦拭,抹的脸上通红。"姑!牛比,你这回绝对让我见到本事了!这家伙一掌就能给这货灭了!你这是什么掌啊,气好冲呀!鼻血都给我冲出来了,啥时候练得?"
"五雷掌。"
"啥?!"
纯良吓一跳,站起来又有点怕摔,蹲下去慢慢蹭着墙面下来,"栩栩,你什么时候练的五雷掌啊!那不是道家高阶秘法吗?!"
"对,秘法。"
我木木的点头,从兜里摸出纸巾递给他,"先把你那鼻血擦干净……"
"流点血没事儿呀!"
纯良接过纸巾随意的堵住鼻孔,瓮声问我,"姑,你还没说啥时候学的五雷掌呢!"
"那掌不是我打的,是有人帮我们……"
汪汪!~~汪汪汪!~~
邻居家的狗叫声传了出来,我抬眼看了看天,月朗星稀,路灯又照亮了这片巷子,结界破了。
思维不在频道的一跳……
原来结界是靠最强的大灵坐阵眼。
只有灭了现场的最强者,这结界才能破。
"谁帮的我们?"
纯良惊讶道,"是不是我爷来了!他元神出马了!"
我没说话,转过脸,就见不远处的路灯柱子上斜靠着一个男人,他还穿着机车服,手上夹着根烟,见我看他,才抬手懒洋洋的挥了挥,"嗨!还好吗,我先缓缓神,一会儿再找你邀功。"
纯良匪夷的睁大眼,鼻孔里的纸巾喷出来,"张君赫?!"
我愣愣的看着张君赫,既惊讶于他怎么会在,心头又弥漫出一股形容不出的挫败感--
他不是自诩业余爱好者吗?
居然会五雷掌?
我这……还有没有活路了!
"他怎么能会五雷掌?"
纯良反应过来也看向我,"姑,那玩意不是挺难练的么,怎么我看现在像是标配的术法了?"
意思我不会还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颓了几秒,骨子里的杠精细胞兀自哭嚎,是不是得看看我师父是谁?我处在啥局面?就我的成长环境,能不总遇到高手么!目前看下来,光健在的,会五雷掌的就有袁穷,早年的那个白泽,以及这位张君赫,他会,说明教给他的师父也会,妈的,我净是被开眼了!
"倒不至于多难练,纯良,你要感兴趣哥哥可以教给你,只要你能发的了狠心就行。"
张君赫叼着烧到尾部的烟蒂慢慢的走过来,见我们看他,便把烟头扔了,呼出一口烟雾,"梁栩栩,我又救了你一命,不应该抱抱我么。"
我看着他没动,"你是怎么进来的?"
所谓结界,就是袁穷在一个空间里。又造了另一个维度,完全的幻境。
我们进来后,就等于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额罩子里,看似可进可出,事实上对外部的一切感知力都变得很弱,破不了结界就出不去。
说白了,我在巷子里锤陈波,也许身后都有路人经过,但是他看不到我们,我们也看不到他。
甭管我这打的如何水深火热,在路人眼里,这完全就是一条空无一人的巷子,除非我死在这了,结界一破,才会被路人发现多了一具尸体,回头我怎么死的,可能在监控里都是雪花点,黑屏,真正的横空出尸,横死街头。
就像是现在,结界破了,胖子留下的乌水都消失不见,也就剩陈波还醒目的趴在地上,后脖颈还残存着干涸的血迹,那我自然要问问张君赫,他是怎么发现的这一切,并且能出手精准的拍死那个胖子大灵的?
"自然是我跟着你了。"
张君赫说的云淡分清,"梁栩栩,你应该庆幸,今晚要是没我,你早就死了。"
我皱起眉,"你跟踪我?"
"谈不上跟踪,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走近。"
张君赫叹出口气,"我给你发了那么多通短信,你都不回我,本来想和思彤一起约你吃饭,结果思彤说我制造的惊喜会伤害到你,我只能识趣的算了,后来思彤对我讲,你要一个愿意和我做朋友的理由,我自然得去寻找这个理由啊,想着。拿出一天陪伴你,好让我们变成朋友,没想到你还蛮忙,上午哭灵,下午去事主家驱邪,忙完又和朋友喝咖啡……"
"你这还不是跟踪我?"
门清啊!
"梁栩栩,我等的好辛苦……"
张君赫面上还有几分委屈无辜,"本以为你全都忙完了,在恰当的时机,我可以来个偶遇,谁知你急三火四的回到殡仪馆,开车从滑行模式变身成了路怒症,我纳闷啊,这是出了什么事?结果在门口。我就发现了问题,帮了你一下下,梁栩栩,你离开殡仪馆也没说问问是谁做好事没留名,唉,我好伤心。"
"意思是……"
我看向他,"耗子是你放的?"
"是呀!"
张君赫牵起唇角,上身微俯,脸朝我凑近,音低了几分,"有没有很感动?"
我没答话,就说那耗子怎么一副贸然闯入惊慌失措的样子。
原来是张君赫故意放出来的!
"喂!!"
纯良拉着我一退,直接挡在我身前,"感不感动先放一边,哥们,你说话就说话,肢体语言不要太丰富,现在这举动是很危险滴!"
"危险?"
张君赫笑了,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火一点,眼眯了眯,白雾吐出,"没我你俩才是真的危险,得罪谁了?被人搞成这样。"
"你没说重点。"
我在纯良身后直接开口,"你是怎么进到结界里面的?"
"开阴阳眼啊。"
张君赫掐着烟指了指地上的陈波,"既然殡仪馆里面有人要害你,我自然是要跟来看看了,不过我倒是很奇怪,你怎么直接就进入结界里面了,你不用开眼的吗?"
没等我答话,他兀自哦了一声,拨开纯良仔细的看我,"你阴气太重,不需要走这步程序是吧。"
烟气喷到我脸上,我不自觉的咳了声,脚下退了一步,"你把那烟掐了再跟我说话!"
张君赫挑眉,倒是扔了手里的烟,"梁栩栩,我帮你这么多回,咱俩能做朋友了吧。"
"做不了。"
我脸一别,纯良噗的发出笑音,张君赫嘿了一声,"我帮你灭了个实体大灵,这还没有理由吗?哥哥可救了你们姑侄俩的命!"
"你怎么知道我自己灭不了他?"
我不识好歹的样子,"反正我卡在这了,不是他死就是我和纯良亡,绝境之下,兴许我就迸发出无限的潜力了呢。"
"梁栩栩,你还有点人味儿没?!"
张君赫无语,作势就要拿出烟,"好,我再抽一盒,熏死你个小没良心的!"
"少来这套。"
我直白的看他,"张君赫,你的五雷掌路数不对,有很重的邪气,所以,请你不要在我这装孩子气,你就不是那么单纯的人。"
黑掌出来的时候,我虽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出那是什么掌,只是简单干脆的迎接了这份煞气,但我拜师后就是正法开道,即使用过圆光术,也没多看一眼不该看的,所以,在面对邪气时,我有压制的本能,这就是常说的正邪不两立,能不能压制住先不提,但张君赫的五雷掌让我有了这种'驱邪'的本能,这就表明,他修术的引路人并不是正道的法师,很有可能是邪师!
我对邪师是极其敏感的,所以我有理由去怀疑张君赫想和我做朋友的动机!
张君赫脸上的玩味顿匿,含笑的眸眼也跃起阴沉,"怎么,我帮你还帮出错了?"
纯良识趣的没有接茬儿,而是警惕的站在我身边,唯恐这张君赫再来一掌解决我的样子。
"我只是问问。"
我平着音儿,老实讲我也不敢太嘚瑟!
话锋一转便道,"张君赫,我很谢谢你今晚用五雷掌出手帮我解决这个大灵,他是实体的。若是没有你,我对付他会很吃力,也许……"
眼巴前还是要一码归一码的,技不如人,小怂。
"只是吃力?"
张君赫轻呲,"梁栩栩,你既然是同道,就应该清楚,五雷掌无论阴五雷阳五雷打鬼打人都只能用三次,今晚我为了你,二话不说就用了一次,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没错,我的师父的确不能算是你们口中的名门正派,他不过是一个杂家出身的术士。可我拜师时也不懂这些啊!下跪叩头后,师父教我什么我就修什么!你管我术法有没有邪气电器遥控器的!你有本事打出一记正宗的五雷掌,让我感受一下你波涛汹涌的正气啊!"
张君赫说说还急了,"来,你打下我开开眼!正气凛然的!"
"我……"
我被他顶着了,"张君赫!"
抬杠是吧!
要是会我早打了!
"干啥!"
他眼一横,对着我几秒没忍住就笑了,"别说,你还真挺汹……"
我顺着他这视线朝心口一看,T恤的汗湿了,加上被匕首划开的口子,就……
没待我急,纯良对着张君赫肩头一推,"哥们!你思想不绿色了知道不!我姑那意思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有邪气的就不能和她成为好朋友!!"
张君赫纹丝未动,眼直看着我,发出一记无奈的笑音,"梁栩栩,我并不是踏道的先生,我是学医的,如果不是要帮老张打理生意,我就去开牙科诊所了,对于你们正邪的事,我不感兴趣,我只是知道,刚刚我看到的是实体大灵,我没能力镇住他,那么,我只能灭了他。为此我打坐半天,这才能冲破结界,一击命中,否则你以为我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看你被步步紧逼九死一生的还能坐住?我闲的啊!"
这话倒是说到了我心坎里,打消了我一部分疑虑。
张君赫低叹一声,走到我面前,"梁栩栩,对你,我真的已经拿出了全部的诚意。"
我看向他刚刚靠着路灯柱子,灯下的光晕中还有一瘫鲜明,"你打完五雷掌吐血了?"
"嗯。"
张君赫点头,敷衍的笑笑,"学了几年一直没试过,第一次用。身体很不适应。"
我扯了扯唇角,"那谢谢你了。"
"就这?"
张君赫无语,"我不要感谢,我就要你一个态度,咱们可以先朋友,以后我给你发信息你要回,约你出来你不能拒绝,行吗?"
"不行。"
我对着他的眼,"张君赫,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可以说个数字,我回头把钱给彤彤送去,让她转交给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好朋友的哥哥,我不可能和你做朋友,一来我喜欢的人会不高兴,二来,对我个人也造成困扰,三来,对你不公平,就是这样。"
"梁栩栩!"
我没空搭理他,转头琢磨陈波怎么办,有些事,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那就冷处理吧。
纯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凑到张君赫身前,"哥们,我也很感谢你救我一命。但是吧,你晚了一步,我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劝你还是放弃,否则追到最后,只会劳民伤财,一无所有。"
"怎么着,你还挺有经验?"
张君赫整个一玩主,阴晴不定,听完纯良的话还能笑出来,"大侄子,咱俩用不用打个赌,一个月内,你姑姑肯定愿意和我交朋友,只要这第一步梁栩栩踏出来了,未来我就极有可能成为你的姑父。"
"祝福你。"
纯良悻悻的走到我身边,悄悄音儿,"这哥们倒是有个优点,还挺坦诚。"
我对他俩的对话不感兴趣,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就是地上这位--
"姑,咱们用报|警不?"纯良顺着我的视线看向陈波,"你这事儿是不是得找警|檫叔叔保护下?"
"保护??"
张君赫失笑,指了指地上的陈波,"警|檫来了大概率是保护他吧!"
"是他先动手打的我姑,凶器还在地上呢。"
纯良强调,"栩栩只是正当防卫。"
"专业来说,这是互殴。再者梁栩栩就算是防卫,也过当了吧,这人还有气没?"
张君赫用脚碰了碰陈波,"不是我说,梁栩栩你们正法术士就这么打人啊,忒狠了吧,师父领进门,邢期看个人?"
"纯良,报|警叫救护车……"
不理会张君赫微微惊诧的脸,我对着纯良直接开口,"等警|檫过来把他送到医院。"
"梁栩栩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张君赫莫名,"你直接给他送到医院不就完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
我貌似油盐不进的回复道,接收了张君赫一记无语的笑音。
事实上,我想过直接给陈波送到医院。谁不知道这事儿报案会增加麻烦,我累的紧,浑身都要虚脱了,现在就想回家去睡一觉,但是刚刚结界一破,周围邻居家的狗就叫唤了,我的小镇看事儿经验告诉我,有人在院里偷摸的朝外面打量了。
虽然人没露头,也没看到全过程,但是陈波一个大活人躺在地上,血渍呼啦,我们仨还在外面小声唠半天,约莫溜门缝的邻居听不出啥,可人的想象力都是带翅膀的。几秒钟就能绕地球三周,保不齐都得合计陈波被我给杀了,如果我给陈波弄上车带走,那邻居就得琢磨我是不是把这人带走去哪分尸了!
更不要说我把陈波带到医院,他这上肢几乎被我全卸了,冲这伤势医生都得偷摸的报案,寻思这人私下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回头我还是麻烦!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太累了!
今晚的几件事连发出现,我的精力已经濒临极限,把陈波交给警|檫,能好生看管,我也就是做做笔录,完事儿能好好睡一觉,还不用担心陈波会跑,醒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询问这个陈波。
纯良回到屋里打电话报警,我弯身想要拽着陈波进院,可惜右臂纹刺褪去后就没什么力气,再加上陈波趴在那如同个死人,特别的沉,我拽的很吃力,张君赫看不下去,推了推我肩膀,"你靠边,我来。"
我没说话,见他帮忙抬上半身,我就去抬陈波的腿,刚给他弄回院,邻居家的狗又应景的叫了两声,唇角无端的抽了抽,看到没,这围观群众好信儿着呢!
警|檫要是不来,邻居今晚觉都睡不好,放陈波在院里躺着,我直起腰,嘴里还是忍不住嘶了一声,后背被划了几刀,伤口虽然不深,总归是疼。
感觉到被端详,我眼一抬,和张君赫就对上了。"你总看我做什么?"
张君赫笑了声,"你好看呗。"
说话间,他脱下外套扔给我,"穿上吧,美丽冻人。"
"不用。"
我将他的外套扔了回去,抬脚就朝屋里走,"我自己有。"
"梁栩栩,你这样可一点都不可爱!"
张君赫咬牙切齿的跟着我,"你这人什么脾气,怎么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我没吱声,进屋就懵了。
岚岚姐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沉睡状,但是她手脚都被人捆住了!
咋回事?
岚岚姐不应该在二楼卧室里么,怎么还被弄楼下绑上了?
"嗯,对,你们快来吧,那个人拿匕首差点把我姑给杀了!命案呀!"
纯良还在通着电话,"幸好我姑会点防身术,自卫,纯属自卫!不然她就要被杀死了!对,就是这地址,要救护车,我姑受到了强烈惊吓,我们等你……栩栩,警|檫马上过来,哎呦。乔哥给我来短信了……"
放下手机,纯良继续按着手机屏幕,我走上前指了指岚岚姐,"你给岚岚姐绑上的?"
"是啊,不绑不行啊。"
纯良回复着手机短信,语气无奈,"你这姐不是喊救命吗,我一上楼她就跟疯了一样掐我脖子,倒不是像上身,好像是梦魇了,着道了,非说我是鬼,拍窗户什么的,要跟我拼命,我就只能给她敲晕绑上,这才能出去找你,不过你放心,她没事,醒来就能活蹦乱跳的了……"
我没答话,解开岚岚姐身上的绳子,又翻开她眼睛检查了一下,只是吓晕,没被种什么东西,缓缓就能好,正好一会儿救护车来,可以一起给她送到医院,这事儿闹得,等她醒了我且得赔罪。
"姑,你不用担心……哎哟我天,栩栩!你没事吧!!"
纯良看过来就是惊悚,活像见到了鬼,"外面灯暗我还没看出来你造这样,你也得去医院吧!"
"我怎么了?"
我莫名,低头看不出个所以然,在客厅里摆放的全身镜前一照,也是一哆嗦!
里面的泥猴是谁!
难怪这张君赫一直看我,我这脸上被陈波喷的都是血点,麻子似的!
身上的T恤被匕首划的全是指长的口子,浅色的衣服,不说口子划开后出的血,在地上又滚又蹭的变得很脏,配上散开的长发。活脱脱一个逃难女疯子!
别着身子查看后背刮划的伤口,这玩意不能留疤吧。
"别照了。"
张君赫拿过我的运动服外套给我披上,表情变得难看,"丑死。"
"丑?"
我斜了他一眼,"你可算说了句实话。"
胳膊想要伸进袖子,锤完人的后劲儿也上来了,手臂愣是抬得费劲,软的邪乎,嘴里嘶嘶个不停,张君赫黑着脸,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扯着我手腕就往袖子里伸,我疼的咧嘴,"你别动,疼!起开!我自己来!"
"哎哎哎,我来我来!"
纯良喊着奔过来,没等他跑近,张君赫就手一甩,"不知好赖的东西。"
拿出烟叼在嘴里,扭头去院子里了。
"他怎么了?"
张君赫一走,纯良帮我整理着外套,小声地开口,"姑,这人脾气够古怪的,阴一阵阳一阵,一会儿像没心眼子似的,一会儿又很阴沉,我瞅他可不像什么好人。"
我龇牙咧嘴的拉上拉链。坐到岚岚姐的身边等待警|檫,"管他是不是好人,你赶紧去院里盯着,别一会儿陈波再凭空消失了。"
冒充纯良的胖子死了,还有一个假扮吴姐的实体没露头呢!
那个显然更能耐……
枕着沙发靠背,头疼的要命,张君赫有句话没说错,要不是他的五雷掌,今晚还不定是什么局面,不过冲身上的伤口也能看出来,袁穷还是惧怕我的罩门,他让陈波划我,又不能划深了,唯恐我失血过多挂了。单纯划出一道浅浅的长条口子,纯粹的来我这刮彩票,拿我身体当刮刮乐,撞到罩门,就算他中奖了。
奇怪的是陈波提起袁穷还挺茫然,只是说有人给他五十万来虐我,那这个人是谁?
究竟是袁穷本人化名联络的陈波,还是袁穷的身边人联络的陈波?
正琢磨着,警|檫来了,估摸以为是啥大案,来了六七号人,进院里就迅速封锁了现场,纯良正好在院里对接上了,搞笑的是警|檫问完纯良一些基础信息就挑声道。"你姑呢?犯罪嫌疑人都伤的这么重,你姑她躺在哪里了?"
"我在这。"
我走到屋门口,"我就是他姑。"
警|檫们难掩诧异,"你是那受害人?"
"嗯。"
"这个人发疯一样的用匕首攻击你?"
"嗯。"
我指了指地上的匕首,"他的作案凶器就在那里。"
其中一个比较有经验的警|檫提了提陈波提溜算褂的胳膊,"这关节好像全部错位脱臼了,谁弄得?"
"我弄得。"
我老实的回道,"我是自卫。"
"警|檫同志!"
大门外突然蹿出来一个大爷,"哎呦我天你们可算是到了!"大爷身上穿着厚实的绒睡衣,指着我就开口道,"就是那个小姑娘打的人!我看见的时候,这个人就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妈呀老惨了!你看地上那血!他们仨还商量了半天,琢磨把这人送到哪,妄想毁尸灭迹啊!"
我,:"……"
看到没?
群众的眼睛永远都是'雪亮'的呀!
陈波和夏岚岚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这俩人一个要正骨复位,一个惊吓过度。
岚岚姐倒是没啥事儿,醒来养养精神就好,陈波那边我就不太清楚了。
警|檫在给我做笔录的时候还责怪我出手过重,"他要生活不能自理了怎么办?"
"他想杀我,您说我该怎么办?"
我面无表情的坐在他对面,"不给他按那,我就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不能因为我还站着喘气,就说明我不是弱者了。
我还能老实杵那由着陈波喇我?
不用那胖子鬼提示,陈波的出手路线就表明了,他是由上往下,一点点的划,因为袁穷要逐一试探罩门在哪里,等他划到了我脚趾缝,我就得跟素描画似的了。
搁古代这就叫千刀万剐。
不到最后一刀我还真就死不了。
这世道,我上哪说理?
但凡我接骨那一下子哪块出了问题,我手臂废不废了先不提,死相会比谁都惨。
警|檫张了张嘴,只得摇头叹气,一边做着笔录,他还一边联系着查监控的同事。
纯良报案时形容的有些夸张,他们以为是命案,就比较重视,来人迅速分成了两拨,一拨到医院看护陈波。等他醒了做调查,一拨带着我们仨来到所里做笔录。
张君赫没等上车就表明立场,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来找我碰上的这场面,至于陈波怎么躺在了地上,和我怎么比划的,他不清楚具体过程,话既是说给警|檫听,也是说给我听,总不能让他和警|檫说自己用五雷掌灭了个大灵,警|檫大概率不会相信,容易给他送到医院先去查查脑神经。
邻居大爷倒是间接给张君赫做了证,说自己在门缝里的确是见这张君赫后走过来的,他也是顺着张君赫走近才看到小夏她们家门外的空地上躺了一具'尸体',大爷惊恐的点在于我们仨对地上的'尸体'能视若无睹的唠半天,肯定没憋啥好屁!
警|檫了解完大概始末还宽慰了那大爷,警惕性绝对值得鼓励。
虽然我们这事儿和大爷的分析完全是两门子,大爷的勇气也值得肯定,大半夜不睡觉在院里盯梢,一般人也干不出这事儿!
我们仨到了所里就各自进了笔录室,张君赫就算不提前道清口径,我也明白不能提'鬼',所以我就和警察说陈波是我以前的大姐夫,和我家有一些牵扯恩怨,这次装神弄鬼的吓唬岚岚姐,也是为了引我上门,想要杀了我。
"他为什么要杀你?"
"这您得问他。"
我冲着警|檫苦笑,"我也想知道。"
究竟是谁给他打的电话?
还给他五十万?
给我做笔录的警|檫很年轻,见我脸上还有血渍就递给我一张湿巾,"行了,你这边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等监控那边出结果再看看你能不能离开。"
我道了声谢谢,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事情杵在这,陈波现在无法沟通,外壳又太惨,警|檫需要通过监控去验证我的话是真是假。
当然,我也想看看监控,究竟能录下来什么?
祈祷它别出故障。
要是把鬼录下来就有意思了。
玄幻片!
等了一会儿。开门进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便衣,给我做笔录的年轻警|檫起身称呼了一声队长。
队长示意他坐下,转头递给我一张联络单,"沈梁,你留个电话地址,通知亲属过来接你,这个人一定得是在临海市有固定住址和就职单位的,在案件结果出来前,你不能离开临海市,要随时配合我们做调查。"
啥意思?
监控结果没给我洗清冤屈?
为啥还不能离开临海?
便衣队长严肃的很,摆明了不让我多问,我擦干净脸只能再次道谢,在单子上写好雪乔哥的单位和家庭地址电话。写完后递给队长,没等起身,队长就看着我微微拧眉,"你曾用名……真是梁栩栩?"
我吃不准他啥意思,嗯了一声,"我是六年前改的户口,你们能查到,我现在姓沈,沈梁。"
"你认识池枫吗?"
"池枫?"
我想了几秒点头,"认识的,他是我小时候武校的大师哥。"
寒境冰这名字还是他帮忙想的!
戴护具陪我练习双人套路的大师哥。
"真是你呀。"
队长带了点笑模样,眼见旁边的年轻警|檫疑惑,他把联络单递过去,"小李,你通知这个人来接她。"年轻警|檫一出门,队长就看向我,"这么一看,你五官变化不是很大,池枫是我亲弟弟,家里还有一张你们参加比赛时的双人合影,我弟弟一直很珍惜,摆在书桌上,我时不时就会看到,因为你离开临海,他还会时常念起你,没成想会在这里碰到。"
队长是池枫哥哥?!
天,真是缘分!
我也笑了,"师哥现在怎么样?上大学了吧。"
"对,在京中读公按大学。"
池队长应道,"他毕业后会参加联考,大概率也会成为一名警|檫。"
"哇,那很厉害。"
我钦佩不已,"小时候我就记得师哥学习很好的,他还和我说要一起打抱不平、行侠仗义,能做警|檫也算是实现他的儿时的梦想啦!"
聊起了池枫师哥,池队长态度也亲和了许多,半开玩笑的责怪我,"梁栩栩啊,因为你改户口离开了临海,小枫还难过了很久,正巧赶上他叛逆期,在家里天天逼我查你去了哪里,差点就要收拾行李去找你,好在我那时候没结婚,有大把的时间看着他,不然真是会闹出乱子!"
我笑着无奈,"池队长,您不会要找我茬儿吧,秋后算账?"
"要算我早就算了!"
池队长作势瞪大眼,"你小时候可实打实踹了小枫一脚,小肚子都是青的,我父母发现后紧张得好几晚睡不好觉,要不是小枫坚持,家里人就不打算让他练武术了,后来我偷偷的去武校看他训练,就见他戴着护具还在给你做陪练,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这小子受伤后还练得劲劲儿的,合着是为了你!"
我没心没肺的笑,身上还疼的紧,"池队长,不能说是为了我,是教练让我和师哥表演双人套路的,不过师哥的确很讲究,被我误伤了还一直陪我练习,我也很抱歉,小时候一心扑在招式揣摩上,入迷了一样去练习,出招有点没轻没重。"
"现在呢?"
池队长眉头一挑,"你这功夫我看更高了,都把人打到全身多关节脱位了?"
我笑脸一收,就说不能和警|檫闲聊天,聊聊就容易被带进沟里!
"池队长,这事儿我是无辜的,陈波是我前大姐夫……"
"查出来了。"
池队长倒是不藏着掖着的了,直看着我,"监控表明,他是晚上八点左右在夏岚岚家的院门前晃悠的。并且还敲了敲门,敲完门后就离开了,反复敲了几次,还特意留下了鞋,导致夏岚岚看到了鞋子惊恐,还报案找过我们同事上门,但是夏岚岚形容的太夸张,说她家水管里都流出了血,我们同事就没有引起绝对的重视……"
"当你接到夏岚岚的电话再去到她家,时间点都能对上,奇怪的是你一进入夏岚岚家的院子里,那条巷子的监控就出现了故障,完全黑屏了。再次接续到的画面,就是陈波躺在了地上,随后就是夏岚岚家邻居目睹到的场景……"
我没应声,祈祷无效,和殡仪馆监控一样样的了。
"梁栩栩,对于你家里的事,我这边也能清楚,你哥当年就是因为误伤了陈波家的亲属才进去的,陈波仇恨攻击你的理由也成立,只不过……"
池队长顿了顿,"这些年陈波接受了好多次精神治疗,多次出入精神病院,病历显示,他有被迫害妄想症,抑郁症,多疑,同时存在着易激惹,发病时会打人毁物,对自身的行为无计划性,无羞愧感,会高度攻击,可以说具备一定的反社会人格,两个月前才刚刚出院……"
"陈波有精神病?!"
我张大眼,"病这么重怎么还能让他出院呢!"
这号人对社会也有危害吧!
"因为他通过治疗情绪已经平稳了。"
池队长看着我,"再者,他只是抑郁症的情况比较重。剩下的症状算是轻微,仅偶尔发生,他的主治医生判断他可以再次融入社会,但我们就算不是专业的医生也明白,精神类患者最怕刺激,陈波大抵一直在默默关注你家的事情,知道了你回临海,他就再次失控了。"
意思是……
我抽了口冷气,"陈波今晚要是把我杀了或是重伤他就一点不用负责任了?"
精神病嘛!
"会被送回精神病院治疗,并且加强看护。"
池队长平着音,"这件事,等陈波醒来我们会继续调查,如果他仍旧存在精神异常。我们会找医生判定他的行为,不过我推断,大概率还是被送到精神病院治疗。"
"池队长,如果这事儿最后只是判定陈波发疯,我要负什么责任?"
"你需要付一些医药费。"
池队长简单干脆,"等陈波醒来,我们确系你是无辜被牵连者,这种案子也就可以结了,但是你给他打的那么重,他家人一定会要求调解,依照我的经验来看,你可能要支付一部分医疗费用。"
"凭什么啊!"
我不愿意,露出小臂,"我也受伤了,您看我这被陈波划的,我手臂当时也被他弄脱位了,是我自己杵着墙面接上的,疼的我瞬间都失聪了!池队长,我也要精神异常啦!"
用不用我把外套脱了!
您再看看我后背!
也是五六刀啊!
袁穷太牛了吧。
搞个精神病来对付我!
得亏我这是反杀了!
否则这一肚子委屈就得在黄泉路上硬咽了!
"池队长,陈波和我对话时思维很清晰,表达很流畅的,您说有没有可能是陈波假装精神病,病例也是他伪造的,主治医生也被他收买了,就是为了事后逃避责任?"
太不甘心了!
陈波划我时说的明明白白,就是奔着报仇来的。还惦记收钱呢!
要是他硬装病,我这事儿还问不出个一二三了?
"池队长,您们可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呀!"
"小沈,我个人对你表示同情和理解。"
池队长些微无奈,"陈波的病例绝对不会伪造,我们是第一时间调的他全部档案,他的主治医生还和我通过电话,据他的医生讲,陈波之所以会患上精神创伤类疾病,主要原因就是你哥当年一刀坎断了……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令他在后续治疗中承受了非常大的痛苦,不但失去了做父亲的权利,其它的……也是障碍,从而导致他心灵逐渐的扭曲……"
扭曲是肯定的了!
但凡陈波稍微正常点就知道脚上的泡都是他自己磨出来的,是他背叛了家庭,是他伤害了我大姐,而不是拿着匕首撵着我划,跟我俩玩我弱我有理!
池队长就算说的很隐晦,我上点岁数很多东西也懂了,陈波就是被我哥一刀给骟了呗!
该!
"病历显示,在这些年的治疗中,陈波在情绪平复的时候,日常交流是无障碍的,他的主治医生说他智商颇高,住院期间还能解开高中抑郁症学生的数学试卷,举止都很冷静。但是他不能受刺激,几次发病都是家庭出现了变故,他结过婚又被离婚,双亲也因他不能生育而压抑离世,从而造成病情反复……"
池队长叹出口气,"两个月前他出院,还被照顾去了一家福利机构工作,谁知他又因为易激惹和负责人发生了冲突被离职,你的这件事更是表明,他极有可能正处于发病状态,得知你回临海了,便伺机报复……"
说了一通我明白了,池队长疑惑的点在于陈波的凶器。依照陈波的智商,他很清楚怎么会让我死的更快点,直接扎我两刀好不,他偏不,他划我!
这就符合精神病的行为了!
陈波不按常理出牌,恰恰说明了他要报复,他要泄愤!
我当然不能再去和池队长解释罩门的事儿,那没头了,案子就是面上摆出来的,陈波莫名其妙攻击我,我则希望借助池队长的手最好逮住陈波背后的人,虽然希望比较渺茫吧,好歹也能划拉出个人。没成想,陈波给我来个绝的,精神病就没整了啊!
聊到最后,池队长得知我现在是先生,括弧,在殡仪馆挂名哭灵堂的从业者,他诧异了几秒又迅速捋顺案情,这就说明陈波为啥会在夏岚岚家门前装神弄鬼,又确定我会去夏岚岚家解决了。
因为我就是干这行的,夏岚岚一定会找我!
看到没,人家这推理能力,摆弄的是明明白白。
我的收获就是彻底被摘出去了。
别看陈波伤的重,我是实打实的被害人!
"不过你怎么会去做先生呢?"
池队长还难免好奇,"你一个小姑娘,不念书了做这个?"
"人各有志。"
我中规中矩的笑笑,"池队长,唯心和唯物咱俩要是掰扯起来今晚都不用睡觉了,不过我主业的确是驱邪打卦看风水批命理,业余哭哭灵堂,增加下额外收入,也正是我做了这个行当,拳脚功夫才没扔下,能在陈波这正当防卫捡一条命,您说是吧。"
"你这还是有点过当了。"
池队长绝对能抓重点,不敢松口,"小沈,你这案子还要等陈波醒过来再做定性,但是阴阳先生这行当,我并不排斥,说实话,我儿子出生后他妈妈都不喜欢我起的名,愣是出去找了个师父,给测了一个名字,说是要补五行……"
他笑着摇头,"玄学也是一门学问,哎,前段时间不是还有个阴阳师火爆了全网么,他帮着处理了一起乡村诈尸的事件,还上电视了。号称最帅阴阳师什么的,不都是你们行业内的人才么。"
我点了点头,"对,她是马娇龙。"
感谢青龙吧。
本来就是小众的行当,还一直不被主流认可,得益与她,一身正气,灼灼其华。
间接给我们后来者开了个好头,这年月不缺大师名人,缺的是像她那样真正的好人。
做人难,做好人更难,马娇龙私下不定被骂成啥爷爷奶奶样儿呢。
从笔录室出来,雪乔哥和纯良还在大厅等着我,见我们过来,雪乔哥又上前和池队长聊了几句,我父母不在这,雪乔哥就是我临海唯一的亲人,对于陈波的事,他当年就算没在临海也听说了始末,所以他一再和池队长强调,对于陈波一定要严惩。
在雪乔哥看来就是陈波打击报复,对于背后的更深层的事情他也不知情,连殡仪馆发生的漏电,雪乔哥都以为是意外,基于此,陈波这事儿面上看还是比较简单。并不会惹人深想。
万幸的是,我伤的位置都在手臂还有后背,唯一露在外面的就是脖子,血擦干净,穿上外套,立起衣领雪乔哥就注意不到了,在他面前还是全须全尾的样儿,不然看我被喇了几刀,他八成还得去找陈波谈拢谈拢,犯不上。
签字后离开,后半夜的街道只有霓虹,路上没了什么行人,我们三人步行到岚岚姐家门口取车,路上我觉得哪块不对劲,后知后觉的发现少个人,"张君赫回去了?"
"他先走了。"
纯良应了声,"他也没啥要交代的,来的时候陈波不是都昏迷了么,我等你的时候他就和接他的朋友一起离开了。"
碍着雪乔哥在场,纯良也不好说太细,"不过张君赫那脸色都够差的,浑身低气压,好像跟谁生气了,脑门上都写着别惹他,我也没问,回头遇到他再说吧。"
"栩栩,张君赫是不是追你追挺紧?"
雪乔哥看向我,"你需不需要我出面找他谈谈?"
"不用。"
我累的紧,上车后就坐到副驾驶,扣上安全带将头靠到头枕处,"哥,张君赫和我算是同道,有长辈和我说过,同行之间,要么互相拉一把,要么是千年老冤家,我不想和张君赫做朋友,但也不想和他闹出矛盾,成为冤家。你不用理会他,我这边晾一晾,时间长了他自己就识趣离开了。"
张君赫这个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乖戾张扬。
怎么看怎么不太正常。
保不齐他也有点心理精神类疾病。
冷处理吧。
至于他五雷掌的情分,找机会再还。
想到五雷掌……
奶奶的!
打击死我得了!
眯了一小觉,回到家我先去浴室洗了澡,花洒里的水流浇在身上,痛感令我不得不清醒。
擦干身体我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背后的刀口,前后数了数,一共八处,挺吉利个数,伤口不深,不需要擦药,大概率不会留疤,吹干头发我就换了身干净衣服,拿过车钥匙准备出门。
雪乔哥知道我要去医院陪护夏岚岚,可他早上还有遗体预约没办法跟我去,只能嘱咐纯良照顾好我,等他忙完就去医院,一路上我都没什么话,许是气氛太压抑,纯良小心的看我,"怎么了?死里逃生不应该开心吗?"
我难看的扯了扯唇角,没言语。
"栩栩。你郁闷啥?"
纯良试探的询问,"因为你不会五雷掌?"
我笑了声,"纯良,你跟着我这种资质差的先生混不憋屈吗?"
"哎呦,我就知道你闹心这个。"
纯良摇头,"你哪里差了,沈栩栩你告诉我,你狠得都能自己正骨了!打的那陈波毫无反击之力,你这还叫资质差?"
"可是我……"
"你有挫败感,那是因为你这部剧的起步关卡设置的太高!"
纯良斜着眼看我,"你一个初出道的先生,本来应该打打怪升升级,捡点武器扩充下装备。可你这开局是什么,上来就大BOSS,人家阴阳师一辈子兴许就能遇到一个实体大灵,那就够受的了!你这没咋滴就遇到俩啦!姐姐诶,不是你不行,只是路不平,就袁穷这团队,这业务能力,五雷掌能连发的主儿,甭说你了,就算把那起势的马娇龙请来造量造量,她也一样迷糊!"
我一下没忍住就笑了,"这么说。我还没那么废物,对不对?"
"反正我爷不能收废物。"
纯良叹了一声认真的看我,"栩栩,我觉得你很厉害了,起码,你还活着。"
"你说的对。"
我深吸了口气,"我今天还活着,明天,也要活着,运去黄金失色,时来铁也生光,只要我活着,就有时来运转那天,纯良,谢谢你。"
风挡外,晨曦从天边露头,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请每一个在生活中摸爬滚打疲惫不堪的陌生人都努力的生活下去吧。
睁开眼睛,看一看这天地间强大的温柔,信仰和希望,每一日每一日,都在生生不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