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观点发布:借贷纠纷引发暴力犯罪,构造函数

正义网济南2月2日电(记者郭树合 通讯员米吉庆)披着合法民间借贷的幌子、勾结律师、规避法律责任、通过暴力与“软暴力”等非法手段,在济南市多个区域实施套路贷犯罪活动,致使多名被害人流离失所、家庭破裂甚至绝望自杀(未遂),直接损失达520余万元。日前,由山东省济南市槐荫区检察院提起公诉的一起涉及15人的套路贷恶势力犯罪集团被法院宣判,首要分子马某被判处有期徒刑22年,并处罚金450万元,该恶势力犯罪集团其他成员分获期限不等有期徒刑。

　　判决作出后,被告人马某等人不服一审判决,提起上诉。目前,二审法院正在审理过程中。

　　在正常借贷流程中进入设好的圈套

　　“他们借钱给我的时候,让我签了空白借款协议、买卖合同、抵押合同等,虽然当时心里有点顾虑,但是整个‘放贷’过程他们都有拍照、录像,心想着有录像为证,他们也不敢怎样,也就放松了警惕。”被害人李某陈述。

　　该犯罪集团利用被害人急于拿到款项的心理,以“我们的借贷利息都是根据客户实际情况而定,只要签订合同一定会给你最大优惠!”“放心,只扣一点利息,你只要按期还上,这个合同就是废纸一张!”等理由引诱被害人签订一个个看似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合同。一切看似正常的借贷流程,殊不知,被害人正在一步步走进犯罪集团提前设定好的圈套。

　　借贷容易还贷难,在还款时被害人被要求以银行转账、微信转账、支付宝转账、现金支付等多种交付方式分别转给指定人谢某、陈某、赵某等,这在被害人看来并无异常的操作方式,却是该犯罪集团更为隐晦的犯罪手段。因为签订的协议上,放贷人写的是张某,而等到还款日期截止时,放贷人张某却以没有收到还款、逾期违约为由向被害人索要高额费用,这时被害人才发现被套路了,而此时已经签订借款合同、办理抵押,被害人就只能对犯罪集团言听计从。

　　如被害人无法还清到期债务,该集团就会为被害人介绍另一个放贷人提供短期放贷,此时被害人要将自己的房产证、身份证、银行卡等交予新的放贷人来作担保。这种短期放贷最大的特点就是日息极高,并且放贷人会控制被害人的账户,直接收回资金,被害人根本不清楚放贷金额及扣除利息是多少,而这也就导致了被害人债务不断垒高,直至房产被迫过户,被害人李某正是陷入了这个套路。

　　“我们有枪,把你弄死了也不会有人管!”

　　因未按要求偿还借款,李某被该集团以短期放贷的方式续贷23.76万元,并以保证还款为由将其住房过户。这样的操作使得李某债务不断垒高,最终因为无力偿还导致住房被该集团以47万元卖出并占有房款。即便如此,该犯罪集团仍然没有放过李某,后来只是因为李某没有及时迁出户口,在无任何借贷纠纷的情况下又逼迫李某打下10万元欠条,并且将其非法拘禁七天,甚至在大年三十到家中滋事,使其全家不得安生。

　　“小心家里人的安全!”“我们有枪,把你弄死了也不会有人管!”“再不老实听话,就把你卖到外地去!”

　　李某事后回忆起借贷时的场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因为这一次借贷,差点让自己家破人亡。李某为此离婚,居无定所,因不堪压力感觉生活无望,喝敌敌畏并点燃棉被自杀,幸好被及时发现送至省立医院抢救才得以生还。

　　就是因为这一次借贷,在济南辛苦打拼多年的李某变得一无所有,被迫与父亲离开济南,投奔贵州六盘水的奶奶,年迈的父亲退休后还在打工帮儿子渡过难关,生活极度窘迫。

　　被害人李某的遭遇令人同情,而他只是该犯罪集团利用上述隐晦的“连环套路贷”疯狂作案中的一个受害者,还有很多人像他一样为此背负巨额债务,离婚、自杀,背井离乡、生活困顿。

　　查证500多个账户、300多个当事人、数百万条流水

　　“流水就在那儿,看不懂是你们的事!”一名主犯曾猖狂地说。

　　办案检察官孙文东告诉记者,银行流水繁杂、混乱,涉及500多个账户,300多个当事人,每人每天流水上百条,流水总数多达数百万条。由于案件不具备审计条件,这样在犯罪嫌疑人不供、被害人说不清的情况下,就只能靠办案检察官一笔一笔去理、去顺,所有的流水账单交易时间甚至要精确到秒,这是一项极具艰苦的工作。

　　对此,办案检察官反反复复筛选、对比、分析,同时还要结合在银行流水上不显示的微信、支付宝和现金交易信息逐项调查、核实。就是用这种看似既笨又土的方法,经过数月坚持,终于查证出了一个又一个违法犯罪事实。当再去讯问时,他们用不容辩解的客观证据打掉了犯罪嫌疑人的嚣张气焰。

　　该案主要犯罪事实发生在2016年至2017年。在2019年4月案发时,该犯罪集团分解已近一年,由于时间跨度长,很多犯罪嫌疑人听到风声后,作了充分的反侦查准备,如:手机全部扔掉,短信、微信聊天记录、转账记录全部删除,电脑全部格式化并转移,合同文件全部销毁,这使得检察官在办案过程中未能查获到像账目、发票、合同等客观证据,认定事实只能主要依靠言词证据。

　　在认定言词证据过程中,也存在很大挑战。70余名被害人,有的因为害怕,不敢作证;有的因负债累累不敢露面;有的在外地联系不上,配合度较差,即使配合,对案件的审查作用甚微。证人作证情况也不乐观,涉案证人大多数系放贷业内中介、银主、同行,作证时有顾虑,害怕殃及自身,避重就轻,回避要害,再加上主犯不认罪等,这对案件事实的分析、认定带来很大困难。

　　孙文东说,面对如此困难,我们办案检察官把握好提前介入的准度和深度,做到关口前移,有效提高了侦查、审查质效。我们连续数月,和侦查人员一起驻扎在办案点,群策群力、日夜奋战,帮助侦查机关制定询问、讯问提纲;为提高侦查质效,采取侦查审查同步制;对于难以落实的被害人,侦查人员在外取证,通宵达旦、随时待命,其中为了获取一名远在厦门的被害人的陈述,我们提前做足功课,审查直至凌晨四点;对被害人、证人的询问,我们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对被告人在充分保障其权利时,倾力进行说服教育,争取分化瓦解。

　　疫情期间,在远程提审效果不佳、主犯不认罪、犯罪嫌疑人存在串供可能的重压之下,办案检察官临危不乱,围绕前期已获得的证据,提出补充侦查意见500余条,引导公安机关补强证据,同步完善审查报告2000多页逾百万字。最终,凭借大量扎实有效的工作和环环相扣的证据体系,对案件精准定性,提出法律适用意见,将该案依法诉至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