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作为人民法院最基层的人民法庭,是化解基层矛盾纠纷的第一线,也是推进社会治理、促进乡村振兴的最前沿,作为法庭的法官,他们司法能力如何、在案件审理中如何体现以人民为中心,也最能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
为进一步加强人民法庭建设,提升工作水平,日前,全市法院组织对全市法院17个派出法庭开展调研,并出台了《关于加强人民法庭工作助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的实施意见》,提出了24条具体工作举措。该意见受到市委主要领导充分肯定。
为全面展现全市人民法庭工作和干警的风采,从即日起,我们将不定期刊发有关法庭工作的报道。今日推送涟水县人民法院党组成员、审判委员会专职委员刘加翀在该院梁岔法庭时审理的一起案件的体会,也许能够给我们全市法院干警做好人民群众工作、妥善化解纠纷、促进公平正义带来一些启示。
我叫刘加翀,是涟水县人民法院一名普通法官,在基层法院工作多年,一直从事民事审判工作,自以为业务能力水平还不错,可是,2020年10月,在审理的一起索要劳动报酬纠纷案件中,一下子让我感到左右为难,一时下不了手。最终,还是在法庭驾驶员林师傅的启发下,及时化解了这件标的不大、但矛盾极易激化的民事纠纷,至今还记忆犹新。
案情是这样的,原告一家几口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有一手好的贴瓷砖手艺,附近十里八村哪家建新房子,都会请他家去贴瓷砖,每家贴完了,按照每平方多少钱,结算报酬。
2018年腊月,被告在镇政府对面经营浴室,需要对浴池和屋内地面和楼梯等部位进行装修,为了赶在春节前营业,被告找到原告,双方对工作量及劳动报酬都进行了口头约定,由于都是本乡本土的熟人,出于相互信任,当时没有订立书面合同。
原告按照被告的要求,按时完成所有工作量,被告家的浴室也在春节前按时开业。当原告向被告索要劳动报酬时,被告以原告提出的劳动报酬过高为由,拒绝给付。经双方委托亲友现场丈量面积,并现场调解未果,原告并拨打110报警。经派出所民警耐心调处,最终,被告丈夫同意于调解之日后5天内,支付原告劳动报酬7000元,并表示一定遵守承诺,不要求制作书面调解协议。到期后,被告拒不履行承诺,原告多次向被告索要劳动报酬未果,遂诉至涟水县人民法院。
开庭后,庭前双方争吵不休,原告夫妻憋着一肚子气,认为替被告家干活,加班加点吃了很多苦,当今是法治社会,被告怎么能耍赖不给钱呢?天理不容啊!
庭审中,原告主张要求被告给付劳动报酬7000元,被告主张已经给付原告所有劳动报酬,现在不但不欠原告一分钱,而且,还多支付原告几千元,请求驳回原告诉讼请求。庭上,双方均没有提供书面证据材料。
“今天审理这个劳动报酬纠纷案件,原告没有证据材料,案子怎么立起来的呢?案子可能要驳回原告诉讼请求,原告缴了诉讼费,又打不赢官司,不是增加了损失吗?”下班回家路上,我抱怨负责立案的小张。“这个原告来法庭好几次了,开始小张也没有立案,后来,听原告说得好像也有理,并且说派出所民警有出警记录和调解记录,随时可以到派出所调取,所以,小张就立案了。”法庭驾驶员林师傅说,“被告如果否认的话,可以到派出所调取出警记录,如果驳回原告诉讼请求,双方矛盾很可能激化,原告会到被告家浴室去闹事。”
“这个事情我们派出所民警出警处理的,但时间长了,没有出警的视频资料,当时经过协调被告丈夫同意给付劳动报酬,不要制作书面调解协议,我们电脑里只有报警记录。”为了查清事实,第二天,我就到派出所进行了调查。
虽然有了出警记录,但是没有当事人的调解记录,同样也不好定案。我便以证据不足为由,做原告思想工作,动员其撤回起诉。“我一家几口人,没日没夜给被告干活,吃了很多苦,到头来他家不给钱,你们法院不为我们老百姓声张正义,反而变相的支持恶人,天理难容,绝不同意撤诉。”原告夫妻俩对立情绪很大。
“你给被告家干活,这个事实可以认定,你作为原告,有责任对你的主张提供相关证据,没有证据我们法院难以判决……”我耐心地劝导原告。
“我们老百姓哪里知道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我给被告事情做了,他就应该给我钱!”原告非常气愤地说。
“庭审程序已全部走完,按照证据规则,原告属于举证不能,就应该承担对他不利的后果,我们也不好保证所有原告都能打赢官司。”我感到十分无奈。
“这时候如果强行作出不利于原告的判决,原告肯定会上诉,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街坊邻居对法院判决结果也会有所评价,背后肯定会指责法院没有主持公道,案件虽然钱不多,但也要摆得平啊!”林师傅意味深长地说。
怎么办呢?依据双方当事人提供的证据依法驳回原告诉讼请求,案子肯定没有错,但是,在明知原告有理的情况下,作出有违客观事实的判决,又于心不忍。问题出在哪呢?我左思右想,一宿没有睡好。经过细细梳理,终于还是想出了一个解决纠纷的思路。
经过指导原告收集双方委托亲友到现场丈量调解的记录和电话录音,根据原告申请,我又及时对参加调解纠纷的几个人员进行调查核实,再次组织原、被告双方对相关证据进行质证。并再次组织调解,在调解未果的情况下,最终,依法判决支持原告的诉讼请求。原、被告双方均没有上诉,判决生效后,被告主动到法庭履行了判决书确定的义务。
办案心得
这个案子虽然标的不大,案涉金额仅仅只有几千元,双方当事人也没有上诉,对于我来说只是审理过众多案件中的一个很普通的案件,但是,这个案件的审理过程对我的触动很大,回想这个案件为什么能够及时有效的化解,关键还是法庭林师傅的几次提醒。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一个案子不同的思路,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为什么有的法官一年审理几百件案子,上诉和信访投诉很少?为什么一些法官办案数量不多,但上诉和被信访投诉的却很多?
作为一名法官,我认为我们缺的不是法律理论知识,也不是对办案规则的理解不够等等,最重要的是不能缺少司法为民的深厚情怀,只有心中有了这个为民情怀,才能在处理每一个案件中体现出人间正道,才能真正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的总要求落到实处。
作者丨刘加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