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因一位朋友起诉的民事案件要开庭了,他让我去旁听,也给他壮壮胆。我今生还从未出席过庭审,想想既好奇又有些许的紧张。
朋友说出席开庭,绝对不能迟到。所以,我们提前到了法院。没想到法院大门外已经有一排的人在等候了。
经过出示健康码、身份证,领访客单,过安检等多重程序,我们才终于进到了法院内。我带的矿泉水被要求放在大门旁的木格子里,不能带进去。我带的小凳子(因我腿疼,出门总要带上小凳子),安检人员检查了又检查,还反复询问我究竟是什么。看着他们工作如此认真、仔细、小心,想想他们也真是不容易。
法院的诉讼大厅内,大屏幕显示屏上滚动播出近三日的开庭公告,含开庭时间、序号、案由、原告(公诉机关)、被告、所在法庭、审判员等信息。我才发现同时开庭审理的有这么多案件。这些案件的案由也五花八门,有各类纠纷和犯罪的,如信用卡纠纷、合同纠纷、融资租赁合同纠纷、金融借款合同纠纷、产品责任纠纷、买卖合同纠纷分、离婚纠纷、离婚后财产纠纷、房屋买卖合同纠纷、信息网络买卖纠份、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走私制造运输贩卖毒品……
看过公告,朋友说他的开庭时间还早,我们干脆先去旁听别人的庭审。
我们找到即将开庭的第四法庭,因为该庭的被告和朋友的案件的被告是同一家公司。当时,法庭里只有原告一人坐在里面。原告宋先生听了我们的来意,非常欢迎我们旁听,并对朋友说,“一定要告他(指被告),(被告)太无赖了”。
过了一会儿,被告公司的代理人也到了。审判员是一个老法官,他进来坐好之后才穿好法官制服。我感觉这个法官脾气不大好,说话很凶。
他先敲了一下法槌,宣布开庭。然后核对原告、被告信息,让他们分别把各自的信息对着屏幕念一遍,书记员适当补充。又让原告念一遍诉讼请求。原告还没有念完,他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哎呀,你们告的都是这些,和昨天告的是一样的”。他就诉讼中的第一条涉及欠款的事宜,要求原告、被告和书记员都分别算出被告一共应支付原告多少钱?实付了多少钱?还欠多少钱?
经过一段时间的计算,核对银行流水,原告和书记员都算出来了,但被告算出的金额要少一个月。于是他让被告继续算。后来,才发现被告计算的截止时间与另外两方的有出入。审判员确定以6月底为统一截止时间后,三方计算结果终于一致了。
针对原告提出的第二、三条诉讼请求,审判员就为什么不能由法庭来判决作出了解释,要求原告撤回这两条诉求。原告也同意了。
审判的过程中,审判员问原告是否同意调解。原告不同意,审判长就觉得原告有点固执,搞怪的很。最后他们争论的焦点,我还想听一听他们怎么说,可是朋友的开庭时间到了,只好离开。
因为是同样的案件,告的是同一家公司。在另一个法庭里,这家公司派出了另外的代理人。
这个法庭的审判员是一位年轻的女法官,她说话态度明显要耐心一些。她先就诉求的第一项和朋友进行了核对。庭审中,在最关键的第一项诉求妥善解决后,审判员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由女书记员接着询问。女书记员脾气很暴躁,针对争论焦点,她对朋友说,“你不就是为了钱吗?”关于朋友要求被告支付欠款占用利息的问题,她说这个诉求涉及的钱不多,但会增加她们很多的工作量,要求朋友撤回该诉求。朋友先表示不同意,她就生气了,要求朋友先自己计算。后来,审判员回来了,朋友也放弃了要占用利息的这一诉求,审理很快就结束了。但法庭的判决书,朋友须等一段时间才能收到。
因为被告长期违约,是法院的常客,一天都要当几回被告。审判员对他们都已经非常的熟悉了。看着审判员们开庭审理案件,我最大的感触是太像老师训学生了。
老师通常是把告状的学生和被告的学生,拉到两边站着,问清楚了情况再批评有错方。老师们面对犯错学生,觉得给自己增添了麻烦,往往忍不住态度会很不好。
这些审判员、书记员们,每天面对闹纠纷的原告、被告们,甚至还有犯罪行为的被告们,他们的心情也可能不会很好,说话的态度要做到心平气和就更难了。法官也是人,并非圣人。我想这样的职业也是有倦怠症的。
难怪我认识的一位女庭长,她曾问我看见社会上的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我说我看见的都是他们很好的一面,都是好人。
她说:“在我的眼里,什么人都是坏人。”也许在法庭里,她更多见识了人性恶的一面,所以才有这样的看法。
这次旁听,让我再次认识到,其实社会上各行各业的劳动者都有不容易的地方。
我们可能不了解他们的工作性质和环境,不清楚他们的工作压力和责任,他们的外在表现或许和我们对他们的职业期望有差距,不说去理解他们,但不轻意去指责和批评他们,也许才是我们比较合适地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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