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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福清：探索办理全国首起涉未成年人公益诉讼案

为了1500名幼儿的安全

张仁平　黄颖颖

秋季开学，家住福建省福清市的林女士发现，小孩上学所在的幼儿园，不仅园舍变美、游乐设施和餐饮环境变好了，老师对孩子们的教学也更用心了。

这所曾擅自开办的幼儿园，经过整改后获得审批。福清市教育局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今年6月，该市对16家无证幼儿园进行了清理整顿，不达标的关停取缔，1500名幼儿都被妥善安排到合规幼儿园上学。

让孩子们学习成长的环境更具安全感的这次清理整顿专项行动，源自福清市检察院办理幼儿园“黑校车”案发出的检察建议。

检察官乔装暗访，发现无证幼儿园安全隐患

“又是一起涉及黑校车案件！”今年3月，福清市检察院未检科审查的被告人王某危险驾驶案，一部6人座的小车，竟然坐了13名幼儿。再对近期另两起同类型案件梳理分析时发现，黑校车超员接送的，多来自无证幼儿园。

无证校车超载现象的背后，是否存在着其他安全隐患？

职业的敏感使办案检察官意识到，幼儿安全事关重大，需要进一步摸清情况。院领导听取汇报后，决定派未检科科长陈文和检察官郑跃深入实地调查，掌握第一手材料。

不查不知道，一查让人忧。

两名检察官乔装成家长，以小孩从外地移居回来上学为由进园察看。在三天的暗访中，执法记录仪记录了无证幼儿园的办学乱象——

一个幼儿园离加油站不足30米，一个紧靠汽车站出入口且处于高压输变线电力走廊；部分幼儿园栖身居民楼，没有保安把守，外人可随便出入；多数无证幼儿园都是家庭作坊式，空间狭小逼仄，光线昏暗，墙面斑驳，室外活动场地普遍缺乏，消防设施配备不足，厨房卫生条件差……

“全市7个镇（街）有16家无证幼儿园还在办学。无证幼儿园暗藏的诸多问题亟待解决，清理整顿势在必行。”检察官对无证幼儿园的选址布点、安全条件、园舍设施、食品卫生、教职工配备等实情，形成了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

勇于探索，试水未检公益诉讼案件

福清是福建开展未成年人刑事执行检察、民事行政检察统一集中办理试点工作的单位。教育安全事关国家和社会公共利益。对无证幼儿园及黑校车安全问题能否作为行政公益诉讼案件来办，一个绕不过的问题摆在了检察院面前。

“法律规定行政公益诉讼范围包括生态环境和资源保护、食品药品安全、国有财产保护、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等领域。”该省院未检办副主任王曦介绍，这个“等”字，对探索在其他公共利益领域开展行政公益诉讼提供了法律依据。

办理涉未成年人公益诉讼案，作为一项全新的未检业务，检察机关没有现成的经验可遵循。面对难题，福清市检察院通过召开检察官联席会议、向上级院请示汇报、与法院探讨等集思广益，寻求共识，探索实践。

“最终认为，民办教育事业属于公益性事业，无证民办幼儿园侵害了众多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侵害的是社会公共利益，可作为公益诉讼案件办理。福清市检察院的这一探索，得到了上级检察院的认同和支持。”陈文表示。

据此，2018年4月，福清市检察院向市政府、市教育局及7个街道办事处（镇政府）发出检察建议，建议采取疏堵结合、“一园一策”等办法，对无证园进行分类处理，或关停取缔，或引导整改，并妥善分流在园幼儿。

对办理无证幼儿园公益诉讼案，福清市院检察长陈平向市委汇报检察工作时，福州市委常委、福清市委书记王进足指出，对整改不到位、不达标的无证园，坚决依法取缔，一个都不能留，要求检察机关主动作为，充分履行监督职责。

检察建议受重视，政府部门齐发力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对于无证幼儿园，有关部门曾责令停止办学，但一直未能有效解决。那么，发出的检察建议，如何落到实处？

“清理整顿、整改取缔无证幼儿园，涉及多个职能部门，仅凭一家之力难有效果，需要各方沟通协调，形成合力。”5月22日上午，福清市政府联合该市检察院召集相关镇（街）、教育、公安、消防、安监等部门负责人召开圆桌会议，制定出台联合执法取缔无证幼儿园方案。

“幼儿教育是人生的第一个教育阶段，对于基础教育乃至终身教育都起着重要作用，规范幼儿教学秩序，各部门责无旁贷。”与会人员表示，将协同配合，齐抓共管，共同推动清理整顿工作开展。

化一家之力为多方发力。为清理整顿专项工作顺利推进，市政府专题研究部署，细化措施，明确职责。教育局通过微信公众号及媒体通告曝光了无证幼儿园名单，并制发“告家长书”，释明就读无证幼儿园的危害，引导家长选择规范、合格的幼儿园，并承诺妥善分流安置。

清理整顿经过几个月的努力，16所无证幼儿园中有3所经整改符合条件通过了教育局审批，其他13所达不到办园要求的一律取缔。

据了解，被取缔的无证幼儿园在园孩子1500名，教育局进行了登记造册，根据家庭住址已就近安排至所在镇（街）合规的幼儿园上学，解决了家长的后顾之忧。

新学期伊始，福清市政府发文要求相关镇、街开展“回头看”工作，做到发现一家，查处一家，防止违规幼儿园反弹。“目前，这些无证幼儿园已经全部停学，没有发现又招收新生的情况。”陈文说。

记者手记

人生百年，立于幼学。

幼儿权益，为千家万户所关切。围绕公益，依法监督，福清市检察院的探索之举，用法律智慧，以法治方式，最终推动问题的妥善解决，既是检察机关在社会治理中责任担当的体现，也为拓展未成年人公益诉讼案积累了经验。

首先，贵在共识。共识来自对保护公共利益认知上的一致，对法律深刻内涵和立法精神理解的统一。有共识，才有行动，为探索实践迈出关键一步。

其次，力在共治。为幼儿学习和健康成长提供更安全、更让人放心的环境，要举社会各家之力，助推学前教育整体提升品质。社会治理是系统工程，唯有共建共治，才更有力有效，才能共享优质资源，检察机关依法履行好法律监督职能，对促进共治具有积极意义。

第三，利在共赢。对检察建议，不是一发了之，而是追踪落实；对无证园，不是一关了之，而是做好后续工作。履职过程，贯穿了双赢多赢共赢理念，清理整顿才能赢得各方理解和支持，才会有良好的社会局面。

共识、共治、共赢，本案就是成功的例证。